猜完子後,是陸偃執黑,謝知微看着他如玉似貝般的白皙指尖捏着黑子,黑白分明,如同水墨江山般美好,心說之前就應當讓大哥哥執黑。
陸偃看着棋盤,殷紅的唇.瓣微微彎起,将一枚子落在了西北角,漫不經心地問道,“郡主覺得,若大雍和婁國聯姻的話,如何聯姻才最為合适?”
謝知微想了想,若是薛婉清沒有指婚給蕭昶炫,由她去聯姻,估計比派十萬大軍征伐婁國還有用,但既然他們二人是天定的姻緣,薛婉清就不能再被派去聯姻了。
至于是誰,謝知微搖搖頭,“我覺得,何必派人出去呢,把婁國四公主留下來指給哪個皇子不就好了?”
“三皇子合适嗎?”
謝知微耳中聽着陸偃陰柔的聲音,如同唱響了一支催眠曲,好聽得讓人都要睡着了,恨不得死在這聲音裡。
謝知微的腦子反應得有點遲鈍,不滿地擡起頭來,瞪了陸偃一眼,“我覺得三皇子不合适,四皇子倒是挺合适的,三皇子嘛……”
謝知微像一隻狡黠的狐狸,笑得眉眼彎彎,歪着頭跟陸偃讨價還價,“大哥哥,這一局我們賭點什麼,如何?”
陸偃狹長的眼尾如同豔麗的海棠綻放,他落下一子,笑道,“好!”
“若是大哥哥你赢了,我就賠你一壇桃花酒,若是我赢了,你就欠我一個條件,好不好?”
在一旁侍候的小内侍,忍不住朝謝知微看了一眼,心說也隻有郡主才敢跟督主提條件吧,這分明就是不公平條約,要是郡主輸了,就隻輸一壇桃花酒,可若是督主輸了,那是一個條件,若是郡主讓督主弑君或是自殺,難道督主也要答應嗎?
誰知,陸偃卻笑着道,“好!”
小内侍驚訝得都合不攏嘴了。
最後,謝知微輸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分裂的大片江山,有些氣惱,“這,這,怎麼可能?”
她擺着手,“不行,大哥哥,你耍賴,你把這枚子收回去,我們重新來!”
還能這樣?小内侍緊張地盯着謝知微捏着黑子的手,生怕督主一生氣,把這麼一根如玉藕般的手腕給剁了。
陸偃卻接過了黑子,果真收了起來,正等着謝知微思考好了再落子,米團公公慌張地進來了,“督主,皇後娘娘發動了,聽說,皇子還沒有落下來,恐會血崩。”
謝知微也顧不上耍賴了,或許是因為,皇後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三番兩次救下來的,又或許是因為,她很想看看前世這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又或者想到了元嘉,想到稚子無辜,她有些緊張,生怕那個還沒有謀面的孩子,就此夭折。
“大哥哥,我去鳳趾宮看看。”她突然想到皇後宮裡請的那個穩婆,已經被永和宮收買了,“可是,我不會接生啊!”
陸偃朝米團使了個眼色,米團忙上前道,“郡主,奴才認識一個穩婆,要不要奴才把那個穩婆帶到鳳趾宮裡去?”
皇後自然不會隻找一個穩婆,可宮裡的妖魔鬼怪這麼多,永和宮能滲透一個,别的宮裡自然也想到動手腳。
蕭昶烨在鳳趾宮附近盯着,此時的鳳趾宮裡,皇後娘娘如同一條死狗一樣躺在早就收拾出來的偏殿裡,産閣裡,奚嬷嬷緊張地守在一旁,三個穩婆平日裡瞧着還不錯,到了此時,卻是你推我,我推你,一個都不肯上前。
“你們還不快幫幫皇後娘娘,要是皇後娘娘和皇子有個閃失,我看你們哪個能活?”奚嬷嬷已是看出這三個穩婆的不妥,她倒是沒有想到,武安侯府也有失手的時候。
周穩婆還是皇後娘娘找了武安侯府,讓送進來的穩婆。如今,誰知道周穩婆的背後是誰?再去找穩婆已經來不及了。
周穩婆今日一早就得到了消息,自家男人和孩子,已經被送出京了,她還怕什麼?
她早就聽說了,給宮裡接生的穩婆,不管母子平安與否,最後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今日,皇後娘娘母子若是平安了,找到她的人,不會讓她活着,若是遭了殃,皇後娘娘的娘家也饒不了她全家,既然保住了男人和孩子,她自己就無所謂了。
按理說,皇後娘娘的胎位很正,又是第二胎,很好生,可是誰讓這宮裡還有别的貴人,不肯讓皇後娘娘活着生下孩子呢?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這會兒随便誰來踹上一腳,都是一屍兩命的份。
“隻要,隻要本宮,把孩子生下來,本宮活不了,本宮也,也給你們,你們的娘家或是,或是男人,加官進爵。”
不等皇後把話說完,一個穩婆尖叫一聲,看向皇後娘娘,“呀,娘娘流血了,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