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恂與陸偃一身戎裝,正坐在馬上,蕭恂眼尖,看到了他,用馬鞭指着拓跋思恭,似乎在向陸偃指示,陸偃一雙狹長的鳳眼猛地盯了過來,如同利箭一般,令拓跋思恭渾身寒毛豎起。
這雙眼睛,如被兇猛的野獸所有,銳利無比,在這雙眼睛下,他無可遁形。
拓跋思恭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出來了,朔風揚起了他身上的披風,滿臉的胡須被風吹亂了,拓跋思恭擡手順了順胡須,便看到陸偃已經拉開了一柄硬弓,尖銳的箭頭對着他。
拓跋思恭的眼珠子頓時瞪得老大,他驚駭不已,在飛速前來的羽箭之下,他忙側身一逼,那箭便從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射過去,一頭紮在了城牆上,沒入其中,唯留下箭羽在劇烈搖晃。
拓跋思恭深深地看着那箭羽,這一箭,幾有萬石力,能夠射穿石頭,堪比李廣之神勇。
拓跋思恭也不得不慶幸,幸好當年用了那個計,一鍋将陸家給端了,否則,等不到今日,陸家就會兵臨城下。
“真是可惜了!”拓跋思恭看着陸偃,心中眼底浮現出惋惜來,十多年前的那場變故,給當年那個小小孩童如此大的創傷。
不知道定遠侯在九泉之下會如何想?
拓跋思恭惋惜過後,成就感在心裡蔓延,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轉而下了城樓。
親兵上來,看到拓跋思恭忙湊上來,“大人,丞相大人與大雍人約好,明日巳時時分,在城下談判!”
丞相便是衛慕山喜,拓跋思恭知道衛慕山喜的打算是什麼,衛慕山喜準備犧牲他,而促成與大雍的和談。
十多年前,的确是他設下了計謀,與大雍勾結,利用大雍的内部矛盾,而将定遠侯一家葬送。
而他所做的這些,也得到了皇帝的支持,甚至,他也因為弄死了定遠侯一家,而官職連升三級,被封為左王,可是,到了今日,要他一個人來負責任,這公平嗎?
拓跋思恭的心裡充滿了怨恨。
回到他位于東南面的左王府的家,妻子迎了上來,要親自給他更衣,拓跋思恭很不耐煩地推開她,自己扯下了披風,這才張開雙臂,兩個年輕美貌的侍女為他脫下了盔甲。
“你怎麼了?”
拓跋思恭坐在浴桶裡,任由妻子溫柔地為他刷着後背,一雙如玉的手,輕輕地揉着他的肩胛,拓跋思恭閉着眼睛,腦子裡如同跑馬一般,無數念頭噴湧而出,令他煩躁不堪。
“你那好哥哥,準備把我交出去,你說呢?”
野利夫人大吃一驚,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偏偏拓跋思恭不肯放過她,轉身捏着她的下巴,一雙如狼一般的眸子盯着野利夫人的臉,“你說,我該怎麼辦?”
野利夫人躬身行禮,“不管大人做什麼,妾身都追随大人左右,無怨無悔!”
“好一個無怨無悔!”拓跋思恭大笑一聲,松開她,跨足從浴桶裡出來,胡亂用帕子将身上擦幹淨,便喊來了侍女服侍他穿衣服。
幕僚們都等在書房了,還有一些追随他的将領們,早就得到了消息,紛紛前來,如往常議事一般安坐,寂靜如雞。
看到拓跋思恭進來,這些人忙站起身來行禮,拓跋思恭揮揮手,“都坐吧,時間不多了,我如今成了砧闆上的魚肉,大家對我不必這麼客氣!”
“大人,讓末将出馬,一箭射死衛慕山喜那個狗東西!”一名副将義憤填膺地道。
拓跋思恭笑着擺擺手,“好了,若是你們來找我說這些意氣之話,大家現在就可以回去了,我自認對得起西涼國,可如今,皇上和朝中文武百官要拿着我的人頭去讨好蕭恂那小兒,我真是寒心又不甘啊!”
第685章
良藥
這話一說,衆人都懂了。
他們都是依附拓跋思恭生存的人,若拓跋思恭沒了,對方為了防止他們報複,必然會将他們往死裡整,這顯然是這些人不願意看到的。
“大人,衛慕山喜這老賊,當年就反對大人用計,可想而知,這老賊乃是通敵叛國出賣西涼的叛徒,這一次,說是代表西涼與大雍和談,誰知道他打算如何通敵叛國,大人,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末将願為西涼鏟除這個叛徒!”一位偏将怒道。
接下來人人附和,其中一員幕僚沒有說話,衆人紛紛看向他,有人質問道,“錢大人,您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