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蘭馨苑,王麗君坐在窗前,她的心已經平靜下來了,從小,她就知道,哭沒有用,告訴母親也沒有用,一切都要靠自己。
從前,她還能奮力拼搏,想着有朝一日能夠擺脫王家,走一條自己選擇的路,但今日,她的心裡充滿了絕望,她以為自己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最終這稻草被對方無情地掐斷了。
“你明日出門一趟,去跟蕭府的丫鬟們說一聲,讓她們禀報郡主,就說,就說我病了,後日的花會去不了,請郡主原諒。”
王麗君說着,淚水再次滾滾而下,丫鬟椿兒看到後,心疼不已,“姑娘,就沒有别的法子了嗎?奴婢聽說郡主秉性純良,為人仗義,當初潞國公府差點不要一個畫師的畫,是郡主及時伸手幫扶了一把,如今那畫師成了整個京兆府最有名望的畫師,一幅畫能賣到五千兩銀子。”
椿兒越說越激動,“姑娘,要不,奴婢幫姑娘去求求郡主吧!”
王麗君搖搖頭,她看了一眼院子裡多出來的婆子們,“不必了,你别做傻事,免得落到了他們的手裡,我也搭救不了你。你想辦法去見一下郡主身邊的姐姐們,幫我跟她們說一聲,不必讓郡主為難。”
次日一早,椿兒以幫王麗君買針頭線腦和桂花油為名,出了王家。
方氏母女沒把這當回事,也不知道王麗君費了多大的老勁才巴結上了郡主,得了一張邀帖,椿兒一個丫鬟,能在郡主面前說話?
但,王麗君得了郡主一張邀帖,還是令王麗蘭嫉妒不已,她不高興地對母親道,“娘,要是王麗君能帶我去,我也不會撕了她的邀帖。”
這話,王麗蘭不說,方氏也知道,她想了想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女兒聽說,明日的花會,郡主不光邀請了潞國公府的人,布政使家的人,京兆府尹家的人還有長陽侯世子,就是黎陽郡主的哥哥,永新伯世子,涿州總兵楚易甯,好多青年才俊呢。”
這其中任何一個拉出來,配自己的女兒都是綽綽有名。
方氏也極為可惜,她安慰女兒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聽說郡主還有個弟弟,小小年紀便中了秀才,最近幾年,在博陵遊學,想來日後也是狀元的命,隻可惜咱們這樣的人家,和人家實在是配不上。”
王麗蘭撅起嘴,“娘,您總是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咱們這樣的人家又怎麼了?我是我,王家是王家,我就覺得,就憑我,憑什麼就配不上他們那些人?”
王麗蘭扭着身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背對着她母親,“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參加郡主的花會。”
方氏為難極了,她不得已想到了陝西提學楊一清,便讓婆子們去打聽,楊一清的夫人汪氏有沒有接到邀帖?
第711章
義女
很快,婆子回來說,汪氏得了邀帖,在鳳仙樓打了首飾,約好了今日午時去取。
方氏便吩咐備車,出門,到了鳳仙樓,問了掌櫃,得知汪氏還沒有付銀子,方氏不由得大喜過望,吩咐掌櫃的,“那銀子,跟汪夫人說一聲,就說我付了,若是她有什麼說法,就通知我去見她。”
鳳仙樓乃是王家的産業,掌櫃的自是不能不聽這個受寵的如夫人的話。果然,等汪氏來拿首飾,一共一百多兩銀子,要付銀子的時候,掌櫃的便笑道,“真是不湊巧,正好今日我家太太來了,聽說是夫人您打的首飾,就掏了腰包,幫您付了。”
楊一清是廣東高州府人,他幼年喪父,小有神童之稱,十四歲入學,靠母親縫縫補補,典賣祖産讀書,壽康三年進士。
楊一清于三年前選為陝西督學,上任初便在京兆府督建岍山書院,在陝西士子中極有威名。
為官多年,楊一清依然家徒四壁,少有餘财。而這一次,郡主要離開京兆府了,給各家都下了帖子,自然少不了楊家的。
汪氏原本沒打算訂什麼首飾,做新衣,隻她之前聽幾個太太聊天說起來,說郡主在京兆府三年裡頭,每一次出門,穿的衣服和戴的首飾都不一樣。
韓大太太便說,世家大族和京城裡的權貴們是這樣的規矩,據說同一件首飾,五年之内都不要在同樣的人面前戴第二次。
汪氏想到自己十多年,穿同一身衣服,戴同樣的首飾赴宴,頓時,尴尬和窘迫就跟泉湧一般,令她無地自容。
她好容易下定決心來京兆府最大的銀樓鳳仙樓訂了一套首飾,其中有些她不喜歡的地方稍微修補了一下,花了一百多兩銀子,令她格外歡喜。
但從銀樓回去的路上,她就後悔了,這一百多兩銀子,她要攢足足一年才能攢下來。
現在居然有人要幫她掏銀子,汪氏的内心在鬥争,理智告訴她,她不應該接受,但消費與實力不成正比的窘迫又讓她無法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