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第10頁)

  一時間,謝知微也極為想念謝家的人,祖父,姐妹們,便讓人将信給謝知慧送過去,讓謝知慧也看看。

  陸偃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道袍,腰間系了一根青色的絲縧,鴉羽般的發半松散地披在身後,他站在紅木書案前畫畫,對他來說,大抵,這一輩子,他從未有過如此休閑的時刻。

  巍峨的高山,山間的茅屋,竹籬裡面幾叢野菊,一群雞正歡快地啄着,一輪紅日從山後升起來,漫天雲霞,山上一株松樹上的顯得越發蒼翠逼人。

  蕭恂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也拿了筆,添了兩筆,兩人并肩而已,一白一玄,如同一對璧人。

  待陸偃收了最後一筆,他也收筆,鼓掌道,“這副《雪山松陽圖》意境深遠,用筆深邃,大哥,我怎麼不知道你畫技還如此精湛?”

  陸偃将筆在筆洗中涮了幾下,放在筆山上,接過了米團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我一一都告訴你?”

  蕭恂站在桌前,細細地欣賞着,無論是布局、線條、着色還是意境,這副畫均算得是上乘之作。

  整幅畫層次分明,疏密相間,充滿秋色中盎然的生機,表現出平和愉悅的境界。

  “大哥,這副畫,要不送我吧!”蕭恂待畫上的墨幹了之後,拿起來,迎着光欣賞。

  “送你做什麼?我自己不要啊?”

  米團在一旁笑道,“宸王殿下,督主這幅畫是準備挂在書房裡的。”

  “挂哪兒?”蕭恂四處看了看,見一處的牆上還空着一片白,不由得笑道,“我看到湄湄的嫁妝裡有一副前朝皇帝的《錦雞圖》,要不,我幫你要來,你挂這兒正好。”

  陸偃不由得笑了,有些無奈,“算了,你要的話就拿去吧,郡主的嫁妝,你就别打主意了。”

  不一會兒,謝知微讓人送了中膳過來,提食盒的婆子道,“郡主說了,今日實在是太忙了,爺們自己用膳,等晚上,一塊兒吃團年飯。”

  米團便在花廳裡支了一張桌子,将酒菜擺上了桌子,旁邊生了火爐,将一壺桃花釀放在上面煨着,甜香彌漫,勾得人食指大動。

  蕭恂和陸偃各自在桌邊坐下,桌上南北菜都有,其中一盤炙鹿肉最好下酒,隔着窗,廊檐下擺了一溜兒紅梅,開得紅豔豔的,對面的屋檐上,還有未融化的積雪。

  兩人邊喝酒邊聊天,天南海北,一頓酒喝到了日落時分,中途,謝知微讓人送了一片鹿肉來,讓人搭了燒烤架子,專門讓廚房裡的人過來幫他們烤肉吃。

  謝知微這邊,因年前就知道要來,送年貨的人将年禮都送到了這邊,再當年她出嫁的時候,謝家陪嫁的嫁妝,别的不說,家具均是備了兩份,一份送到真定府後一直沒有開箱,後來也都送到了這邊來,家具什物都不短缺。

  她讓人開了庫房,取了兩架圍屏出來,在前面的正廳裡前後圍了兩桌,階下一色都是火紅的大燈籠,不到日落都點起來了,紅通通的,迎着門上的桃符,一派喜慶。

  眼看到了時辰,謝知微便讓人去催蕭恂和陸偃,該沐浴一番,前去祠堂,又讓人去請了蕭恪兄弟,蕭靈愫等。

  院子裡,白石甬道,兩邊是蒼松翠柏,月台上設着青銅古器,兩尊青銅大鼎尤為氣派,廊檐下彩繪金線大點金旋子彩畫。

  前檐開五間,為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門,屋内設龍鳳神寶座、笾豆案、香帛案、祝案、尊案等。

  蕭恂主祭,蕭恪陪祭,蕭惟獻爵。

  蕭惟第一次做,雖有人在旁邊提醒,卻依然難免緊張。

  陸偃袖手站在一邊,看着屋裡定遠侯陸秀夫和安國長公主的爵位,他一張臉隐在陰暗裡,神色難辨。

  待祭祀完了,衆人進去跪拜行禮,蕭恂出來後,陪着陸偃,問道,“大哥,進去行個禮吧!”

  陸偃正要拒絕,他一扭頭,看到謝知微緊張地看着他,他胸口原本洶湧暴漲的情緒,突然如同潮汐一般慢慢地退去。

  陸偃擡步朝裡走,站在陸秀夫的面前,他望着上面的遺容影像,一時間,曾經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他的雙膝緩緩地曲下,最後跪在了蒲團上,他閉上了眼,心中想到,“我這一生,也可以很幸福!”

  團年飯自然是熱熱鬧鬧,蕭恂和陸偃均喝了個微醺,之後,院子裡鋪上了芝麻杆,容氏站在廊檐下,看着孩子們在院子裡踩得芝麻杆斷裂,咯吱咯吱地響,她朝衆人招招手,拿出了準備好的荷包,一人一個荷包,裡面分别是一千兩的壓歲錢。

  輪到謝知微時,荷包和别人不一樣,蕭恂看了一眼,搶過了謝知微的荷包,見裡面竟然是一萬兩的銀票,他頓時酸了,“娘,是不是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