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第8頁)

  他上前來,站在曹雲華的跟前,“你說說,本座要你何用?”

  曹雲華跪在地上,閉了閉眼睛,她将淚水咽了下去,聲音沉悶得好似穿牆而過,“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人心疼你,這樣的話,叫她聽了去,你讓她如何安心?”

  陸偃的眼眸陰沉,狹長的眼尾上翹,一抹妖魅如流光一般閃過,曹雲華擡起頭來,看到這一幕,心一下子被刺痛了。

  “你若是想撫養一個孩兒,你就應當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幫你照顧好他的吃喝拉撒,你難道願意你将來的的孩子,生活在一個殘缺不全的家庭裡?”

  “我早已經不是武安侯府的嫡長女了,陸偃,從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這輩子就隻有卑微,哪怕在你府裡,我隻是一個婢女,于我而言,我也甘之如饴。“

  “為什麼?”陸偃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每個人的選擇不同吧,有的人選擇在一旁默默守護,而我,或許是因為我曾經是武安侯府的嫡長女,我想把一切都抓在手裡,哪怕如細沙一般,抓得越緊,漏得越多,最起碼,曾經抓住過。”

  米團在門口探了一下頭,陸偃煩躁地走了過去,米團道,“皇上和閣老們都已經到了,等着督主!”

  陸偃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曹雲華扭頭朝門口看去,隻來得及看到他的一抹背影。

  她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不論如何,她都把自己要說的話說了。

  回到養心殿,謝知微依舊還在體順堂等着她,時間不早了,她與謝知微寒暄兩句便提出告辭。

  謝知微也沒有問,讓杜沅送她出了神武門。

  養心殿前面的東配殿裡,蕭恂坐在榻上,他面前左右兩側各放着一溜兒紫檀木的圈椅,陸偃坐在右側第一把椅子上,他對面坐着謝眺。

  其餘的四人,論資排輩地往下坐。

  “張大人,半個月前這奏折就送上來了,記錄上是您簽收的,為何今日才送到司禮監來?”

  陸偃手裡拿着那份奏折,面色冷峻地問着,與昔日出入麟德殿的那個督主已經完全不同了。

  張權謹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這份奏折的确是十五日前到的,但當時,内閣在搬家,從陪都搬到京城來,臣來不及和内閣閣老們商議,這奏折随着搬遷的箱籠過來,才耽誤了時間。“

  “奏折在路上,難道你的人也一直在路上?本座看,你是一門心思都在如何抗議封後大典,根本沒心思在政務上。”

  蕭恂冰冷的眼神,如刀子一樣割過張權謹的脖子,見張權謹絲毫沒有悔意,眼中閃過一道殺意。

  “陸督主,您這話,可就是誅心之言了,再說了,封後大典難道就不是政務嗎?”張權謹梗着脖子道。

  區區一個閹臣,居然位居人臣之上,還代替皇上發言,他以為他是誰啊!

  蕭恂将張權謹的心思看透,他不由得摸了摸手腕,冷笑一聲,“看來,朕是不配做你的主子了,陸大人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張權謹頓時震驚,他聲音哀凄,“皇上,自皇上在先皇梓宮前繼位以來,不理朝政,朝中所有大小事務均是司禮監領辦,皇上,豈能以一閹臣治國乎?”

  蕭恂不等他一個“乎”字落地,擡起一腳,朝張權謹踢了過去,陸偃攔都來不及了,張權謹就跟一個秤砣一樣,朝外飛了出去,後背撞在了門框上,哀嚎一聲,滑落了下來。

  蕭恂還不解氣,走上前去,踩在他的胸口,“誰是閹臣,嗯?當着朕的面,你再說一句,朕要滅你九族!”

  “皇上滅臣九族,皇上就不怕青史留名?”張權謹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位了,他口中咳出血來,索性不怕死了,問道。

  “朕隻要當一日皇帝,就一日青史留名,聖名還是罵名,還輪不到你來評說!”

  蕭恂的腳正要用力,胳膊被人輕輕一拉,陸偃在一旁低聲道,“阿恂,算了!”

  蕭恂遲疑了片刻,他收回了腳,道,“謝大人!”

  “臣在!”

  “将這件事查清楚,和陸大人拟一個條陳出來,浙江被淹的兩縣如何救災,如何搶種,不要餓死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