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幹了衣袍，走到曲嫣身邊，毫不尴尬地索要道：“讓我吃一口？”
他在識海裡吃過這面，但當時隻能嘗到味道，有觸覺和味覺的感受，卻并不會真的落胃。至多隻算是曲嫣的意念化形，讓他嘗過一次。
“我再泡一碗給你。”曲嫣大方的再拿出一碗泡面，去燒水。
“你在霁月宮的時候，是不是無趣得很？才會搗騰出這種奇怪的面食。”男子一邊等，一邊問道。
“确實是很無聊啊。整天就是打坐修煉，喝西北風吃露水，沒勁。”曲嫣撿一根細樹枝橫放在泡面碗蓋上壓着，說道，“我喜歡熱騰騰的鮮活的生活，最好是能逛逛吃吃，每天開開心心。”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在玄霁的記憶裡，她以前并不是這樣。她在玄霁面前總是恭恭敬敬，甚至有些卑微。
而如今，她姿态潇灑，時而俏皮可愛，時而明媚飒爽，甚是迷人。
“我也喜歡熱騰騰的鮮活的生活。”男子緩緩啟口道，“我在識海裡三年，無人與我說話。你是第一個與我聊那麼多的人。”
“可以吃了。”曲嫣掀開碗蓋，把泡面端給他，好奇地問道，“沒有人和你說話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睡覺？”
“你忘了我是心魔？心魔又怎麼會有睡覺的時候。”男子勾了勾唇角，墨色眸底流瀉出一絲寂寥之色，口中卻輕松地道，“我有時閑得無聊，就幻化出冰川雪地，堆砌一些雪人與我聊天。”
在她來過識海之後，他堆砌出的雪人便是她的模樣。
或許，是因為她讓他印象深刻，所以他無意識間做出這樣的舉動。
“你若不是心魔就好了。”曲嫣忽然道。
那她就不需要殺他了。
說不定還能做朋友，一起吃吃喝喝。
“我是心魔，你便要殺我？”男子吃着泡面，閑聊般地道，“是誰規定，心魔就是邪惡不可存在的？哎……好辣！這是辣味，對吧？我隻在書籍上看到過，辛甚曰辣。”
他咝的一聲，咬了咬舌尖。
曲嫣微微歪着頭瞧他。
他一點也不像玄霁師尊，完全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端然姿态。
即便是一樣的臉，他也顯得很真實，很生動。
“我并不是因為認為你邪惡才要殺你。”她道。
“那是為什麼？為了遵守師命？”男子埋頭又吃起來，辣歸辣，但是好吃。
曲嫣沒有回答。
“你若是為了師命，那我必須告訴你，不值得。”男子擡眸，目光落在她清美俏麗的臉上，“玄霁不配。”
曲嫣輕輕抿唇，沒有吭聲。
男子以為她一時難以改變根深蒂固的尊師重道的想法，沒有再說下去。
他把一整碗泡面吃光，愉快地伸展了一下懶腰，站起身，道：“走，我們去清風寺。”
曲嫣驚訝了一下：“清風寺？你要找的無主之體，難道是在清風寺？”
男子點頭：“沒錯。在一年前，玄霁去過清風寺。寺裡有一個小和尚，無故昏迷不醒。玄霁替他把過脈，當時我就知道，這個小和尚的軀體與我有極大的緣分。”
曲嫣不禁看了看他的頭頂，想象着他光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