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念繼續問道。
看來,席家也并不知道那個時候席钰在外面認識了什麼人。
“後來,是他十三歲還是十四歲來着……”徐冰心撫額,回憶着過去說道,“我有點記不太清了,隻記得那個時候,席钰有天忽然回到家,身上全濕了,像是在外淋了雨,一回家就病倒,病了整整三個月。”
“整整三個月?”
時小念愕然。
“是啊,後來病好後我就沒見他再穿過女裝。自那以後,席钰重新肯上進念書了,我多欣慰啊,兒子終于回來了,再沒有讓我們操過心,可沒想到一場空難就……”
說到那場空難,徐冰心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
這世上的災難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不給人一點準備,不給人好好道别。
“母親,别哭了,席钰看到也會不開心的。”時小念蹲在她面前說道。
徐冰心連連點頭,一雙紅缟的眼睛看着她,伸手撫上她的臉,“小念,母親不指望你能有多大成就,你就好好活着,陪着母親,母親不能再失去你了。”
聽着徐冰心哽咽的聲音,時小念忽然想起宮歐的那一句話——
“我一直在消除這段秘辛,我不清楚我做得到底夠不夠幹淨。若這些被我父親知道,你們席家恐怕一個都不會剩。”
牽連之罪。
恐怕到時候被第一個開刀的就是她,她恨宮家,宮家何嘗又不恨她。
那個宮老爺是能把自已親生兒子都打到耳朵撕裂的人。
“聽到我說的話沒有?”徐冰心撫摸着時小念的臉,哽咽着說道,“你要活着,活着就好,有什麼危險的、可怕的母親替你去擔,知道嗎?”
徐冰心的情緒有些激動,她太恐懼失去自已另一條血脈。
那對她來說,是無法再承受的一次痛。
時小念蹲在她身前,勉強露出一抹笑容,“現在外面哪會有什麼危險可怕的,我會一直在您身邊的。”
“嗯。”徐冰心點頭。
“母親,你累了,睡一會吧。”時小念說着從地上站起來,将席钰的相框擺在一旁的櫃子上,然後将徐冰心從椅子上扶起。
時小念扶着徐冰心躺下休息。
徐冰心睡下以後,時小念伸手替她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離開,路過櫃子旁,她的視線落在席钰那張軍裝照上。
她伸手拿起相框離開,走出門,時小念靠在牆上,低眸看着照片中的席钰。
席钰。
弟弟。
“我哥曾去意大利留學過半年。這照片上的背景餐廳正是意大利最普遍的建築式樣,時間、地點、人物完全吻合。”
“我有點記不太清了,隻記得那個時候,席钰有天忽然回到家,身上全濕了,像是在外淋了雨,一回家就病倒,病了整整三個月。”
那個時候,席钰一定很難過吧,才會病上整整三個月。
時小念握着手中的相框,凝視着席钰的那雙眼睛,時間久了,她忽然從那雙眼中看到難以名狀的哀傷。
有一種感情,是無法告之于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