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一條他最不想走的路,并且是大半生的時間。
“砰!”
宮彧将手機砸了出去。
好像房間裡的空氣全部被抽走了,宮彧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他一手捏着照片,人痛苦地蜷縮起來,背弓了起來,像個病入膏肓的人痛苦地在床上左右輾轉。
不一會兒,他臉上全是汗,偏灰的雙眼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沒有一點光彩。
許久,他再無法忍受這種窒息的感覺,人從床上坐起來,直接脫下身上的外套,卷起袖子。
他堅實的臂膀上有着一道道的新傷,皮肉有新愈的,有舊合的,星羅密布,十分可怕。
宮彧坐在那裡,伸手打開床頭的抽屜,從裡邊拿起一把黑色的美工刀,直接彈出刀片,往自已的手臂上狠狠一劃。
刀鋒劃過。
血汩汩而出。
随着那一抹疼痛在傷口綻放,宮彧舒服許多,人往後靠了靠,大汗淋漓地看着自已的手臂。
看着自已的傷痕累累,宮彧感到無比的痛快。
沒想到過了十幾年,宮歐還是挺了解他的,他是個懦弱、沒有承擔的男人,隻要被人壓得喘不過氣來,他不是躲就是死。
但這一回,他不能選擇躲也不能選擇死。
隻能耗。
耗到他再也耗不下去的那一天。
宮彧坐在那裡,豎起一條腿,手随意地擱在膝蓋上,低眸看着傷口處的血一點點淌下來,滴落在身上,滴落在床上,那顔色鮮紅。
舒服。
宮彧往後仰去,仰起頭慢慢阖上眼,享受這一刻難得的痛快。
陽光在窗口搖曳,微微地拂過家具,拂過那些畫作,像一隻手輕輕地撫過誰的悲傷。
“叩叩。”
敲門聲響起。
宮彧猛地睜開眼睛,一個聲音在外面響起,“大少爺,你的手機是不是關機了,約克小姐打電話過來約你出去散步。”
散步。
宮彧轉眸看向被他放在一旁的照片,自嘲地低笑一聲,“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舒服多久。”
他怪他。
所以,他就隻無止無休地沉浸在痛苦中才行。
宮彧從床上下來,沒有管傷口就直接将袖子拉了下來,将照片放回火燒雲的油畫中,提起外套穿上,站在穿衣鏡整理衣服。
傭人們從外面走進來,“大少爺,是要赴約麼?”
“赴。”宮彧說道,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正視着鏡中的自已。
“大少爺最近和約克小姐真要好,訂婚臨近,夫人特别高興,今天都去參加宴會了。”傭人站在一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