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歐在書房,傭人是這麼說的。
時小念往書房的方向走去,伸手推開門往裡走,偌大的書房裡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
時小念愣了幾秒,不是說宮歐在這裡麼?
她環視着四周,最後視線落在書桌上,簡直亂成了一團,一本本書被翻開在那裡,連電話機上都擱着書,椅子上也全是書,地上更不用講了。
書架上也被翻得一塌糊塗,許多書就這樣散落在那裡,一看就是被人扔下去的。
這麼不愛惜書籍?
這些書招他惹他了?
時小念走過去,彎腰從地上撿起幾本書疊起來,正準備收起來就看到一個讓她怔住的書名《生産對一個女人的傷害。》
時小念的心口狠狠一震,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
她走到書桌前,隻見上面攤開的書籍無一例外是講述懷孕生産對女人的傷害,而椅子上的書又幾乎全是在講怎麼照顧流産以後的女人。
他這是下定主意要讓她打掉這個孩子了。
如果這就是原因的話,她更不願意打掉這個孩子了,時小念合上桌上的書堆到一旁,被書壓着的下面還有大量的資料。
時小念愣了愣,拿起那些資料,上面是記錄的一些對話,一旁還有着一支小小的錄音筆。
這支筆的款式像是幾年前的。
時小念拿起筆打開,就聽着裡邊傳來一個說陌生不算陌生,說熟也不熟的聲音,“宮先生,我就是席小姐在意大利的主治醫生,我現在向您講述一下席小姐的狀況。”
席小姐。
現在都叫她宮太太或是少夫人了,很少還有人叫她席小姐。
時小念忽然意識到這錄音是很久之前,久到有多早她不清楚,隻聽那聲音繼續響起,道,“當時我被安排照顧席小姐時,我發現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最主要還是憂思過甚,加上長期被囚禁在一個地方産生了較大的負面情緒,席小姐生産之後一路消瘦,到最後她已經無法正常為孩子哺乳,隻能休養。”
時小念站在那裡,呆呆地聽着醫生的聲音。
宮歐什麼時候打聽了這個。
“席小姐是個很堅強的人,即使是身體虛弱成那樣但她的意志力依然很頑強,這也是她後來能挺過來的最根本原因,我真的很佩服她。”醫生的聲音在錄音筆裡響起,“至于具體的我一時也說不上來,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席小姐有一次發高燒,不知道為什麼肚子突然痛了起來,我們一時找不到原因,隻能幹着急。”
“……”
“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站在房間裡,看着席小姐痛到在床上打滾,翻來覆去,痛到整張臉蒼白一片,都找不到一點血色。看到她那個樣子,我們每個人都很為她擔心,席夫人還哭了。”醫生說道,“後來我們才知道,這其實是席小姐的一個心病。”
心病。
時小念的雙眸微垂,醫生說道,“我們一度認為席小姐并沒有患上産後憂郁症,但她懷孕時被囚禁的那段時間還是給她蒙上了陰影,她懷孕懷得比較辛苦,别人是一點隐隐的牽拉感疼痛,她卻疼得撕心裂肺,而且當時沒有一個值得她信賴的人陪在身邊。”
“……”
時小念抿住唇。
“所以後來我們醫生琢磨出來,這是席小姐的心病,一旦她感覺到肚子疼痛,在她精神上反應出來的是千百倍相加的疼,是一種她忍都忍不住的疼痛。”醫生在那裡歎了一口氣,“一個孕婦本來情緒就容易波動,加上被囚禁那麼久,又被生生地搶走了一個孩子,席小姐能如現在一樣頑強已經很好了。就像她痛到在地上打滾,也從來沒有試過要放棄自已的生命。”
時小念聽不下去了,按停了錄音筆,呆呆地站在那裡。
宮歐在聽這些錄音,就是因為這樣麼,所以他不要她生下這個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