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歐再次說道,仿佛在許下一個誓言,不知是說給時小念聽的,還是說給那一陣黑煙聽的。
一旁,宮曜站在那裡,看着父母兩個人,又望向黑煙的方向,聰明如他,一下子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手中的洋娃娃頓時掉落,小臉雪白一片。
……
三天後,天氣晴朗,陽光普照,溫暖地灑落在海洋上。
浪花嶼上開花的地方還開着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了那一片黑色焦土,上面再找不出一點生命的氣息。
離蘭家不算太遠的花海遂道花還是開得很茂盛,如蘭亭所願,花已經完全鋪蓋整個遂道,綠葉與萬花鋪出來的一道遂道美不勝收。
遂道前,多了一塊黑色的墓碑,上面印着蘭家一家三口的名字。
時小念穿着黑色的風衣長褲站在墓碑前,彎腰将一個裝飾得漂亮的花籃放到地上。
陽光下她的臉皎好白皙,隻是有着太多的疲憊,眼圈是紅的,布着幾條血絲,時小念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微笑着開口,“小琪,阿姨又給你裝飾了一個花籃,你喜歡嗎?”
回答她的,是一陣溫暖的風,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龐。
時小念看着上面的名字,多看一眼,她的眼睛便多紅一分,她轉過眸,隻見宮歐踩在花叢裡,徑自坐在遂道前,邁開修長的腿,有陽光斑駁地落在他的身上,優雅、慵懶、從容。
他也穿着白襯衫黑色風衣,身後的那一條長長隧道仿佛會通往那個幸福的地方一樣。
宮曜站在宮歐的身旁,小手正在将一顆棒棒糖的糖紙剝開,然後慢慢放到嘴裡。
時小念朝他們走去,在宮歐身邊坐下來,無聲地靠到他的肩上,一頭烏黑的長發散在他的肩頭。
宮歐紋絲不動地坐着,左手抓着一個洋娃娃,右手轉着一把小刀,将洋娃娃中間的拼接處給劃了開來。
這是蘭小琪天天不離身的洋娃娃,最後送給了宮曜。
洋娃娃被剖開後,抽走裡邊的一些柔軟綿絮,裡邊露出一份卷着的資料文件,宮歐拿出來打開,上面的字迹極小,記錄了各種密密麻麻的數據。
這就是蘭亭掌握在手裡的秘密。
時小念依偎着宮歐,沉默地盯着上面的數據,那些數字她看不懂,“蘭亭太太的死讓他徹底扭曲了,可事實上他也很愛女兒,把保命的秘密放在小琪的洋娃娃裡,對女兒的溺愛也從來都不是虛僞的。”
隻可惜,蘭亭醒悟得太晚,不然這個悲劇不會擴展得這麼大。
“嗯。”
宮歐低沉地應了一聲,将卷起的資料放進自已的口袋裡。
蘭亭最終選擇将這份資料給他,就是求他報仇,蘭家沒了,可仇恨還在。
一旁吃着棒棒糖的宮曜一直沉默地看宮歐将洋娃娃開膛破肚,他走過去,“可以把洋娃娃還給我麼?”
蘭小琪說,這是寶寶,要好好照顧寶寶。
宮歐擡眸睨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将已經壞了的洋娃娃遞給他,宮曜含着棒棒糖蹲下來,将被宮歐扔在地上的棉絮一點一點塞回洋娃娃的肚子裡。
時小念看着自已的兒子,說道,“holy,回去我幫你縫好它。”
聞言,蹲在那裡的宮曜一僵,擡起頭看向她,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宮曜抱着殘破的洋娃娃離開,一個人默默地吃着棒棒糖,蘭小琪說這是她最喜歡的荔枝口味,可他卻嘗不出來,隻嘗到了苦。
他靠着墓碑而站,擺弄着洋娃娃的手,心口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