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看着視頻裡的江南園林,眼底光芒幾度湮滅,似有暗湧襲來,她微微閉眼,這房子跟她夢裡的江南行宮如出一轍,那些塵封的人和事湧上心頭。
“你可有什麼心願?”
遇見他時,她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帝姬,和攝政王蕭霁分庭抗禮,那時候蕭霁都要忍讓她三分,可春日湖畔,河堤垂柳下,他以為她隻是尋常人家的小娘子,贈他一截垂柳,一盒糕點,将他祖傳的玉珏贈與她。
“我如今雖是一介白衣,但是家中有薄産,父母兄弟和睦友愛,若是你喜歡我走仕途,那我便去科考,若你喜歡田園生活,那我便去謀一個畫師的營生,若是你喜歡周遊列國,我也可以陪你去看帝都外面的世界。所以,弱弱,你有什麼心願嗎?”
弱弱是她騙他的名字,她小名叫弱弱,名賤好養活,這個小名就連秋墨衍都不知道。
那時她看着湖畔邊踏春的癡男怨女,覺得面前這位尚書令家的郎君赤忱又可愛,就如同燃燒的火焰,能燒盡那些地獄裡冰寒的魑魅魍魉,讓人心生溫暖和對未來的憧憬。
那是她第一次憧憬一個普通小娘子的未來。
“想去江南,買一座依山傍水的大宅院,寝室裡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滿湖的蓮花,春日裡上山去采摘桃花釀酒,夏日裡劃着小舟去采蓮蓬,秋日裡吃着湖裡肥美的蟹,冬日裡看雪,這樣一年四季,便是圓滿。
我喜歡你做一個畫師,賣畫為生,不走仕途,不遠遊,你畫的畫能賣幾錢?”
她說着忍不住露出微笑,那樣美好安甯的日子大約是下輩子才會有的生活。這輩子的秋長歌,怎會配擁有!
“能賣一些錢的,養家定然夠了,那日初見,我見娘子青衣如素,回去便做了一幅畫,望娘子見諒。”他取出藏于袖子裡的畫卷,緊張地遞給她。
畫上的她青衣如流雲漫卷,長發如瀑,提着一盞燈,神情清冷淡漠,眼角卻勾勒着一朵三月桃花,極緻的妖娆冷豔,題字是:願所求皆所願,所遇皆所求!落款是青衣。
那位丹青墨寶被文人墨客炒到天價的畫師青衣,竟然也是他。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清俊出塵的郎君,淡淡說道:“若是需要你等我十年呢。”
“百年,千年亦會等。”
後來她至死都沒有等到那座推開窗就能看到滿湖蓮花的院落,也沒有等到胡同巷子裡賣杏花,隻是在詭谲變幻的權勢之争中,死于非命。
那個口口聲聲說會疼愛她一輩子的太子衍,将她推到前朝的風尖浪口,必要時派暗衛截殺她,設局逼她跟蕭霁反目。
那個信誓旦旦說不娶秋氏女的攝政王蕭霁,把她當做手中的棋子,一柄尖銳的刀刃,一個可有可無的玩意兒。
穆青衣呢,他可以給任何一個小娘子平安喜樂的一生,卻無法帶秋長歌離開那座吃人的帝宮,給人希望,再令人失望,最是傷情。
信人,不如信己。
長歌再睜開眼,眼底最後一絲軟弱已經蕩然無存。前世的夢想,她要自己實現。辜負過的人,絕不原諒。
傅和玉見視頻發過去這麼久,秋長歌竟然沒有反應,頓時急了。
傅和玉:“秋長歌,你不會不喜歡這房子吧,這房子前年才建好,沒人住過,價格也便宜,對,很便宜,你絕對買得起的。8,不,500萬,一口價!可以貸款。”
500萬血虧到褲衩都沒了。傅和玉說出那個心痛的數字,看着小叔坐在樹下雲淡風輕的模樣,暗戳戳地怒罵一聲,敗家子,小叔才是傅家最大的敗家子吧。
他這些年都是給小叔背鍋的。
500萬?長歌挑眉,這個價格估計在帝都隻能買一個廁所吧!
她打語音電話過去:“電話給你小叔。”
傅和玉連忙将電話遞給傅懷瑾,然後一臉納悶,她們兩是在玩什麼新奇的遊戲嗎?草,為啥不打小叔的電話,非要他當傳話筒?
長歌開門見山地說道:“聽說傅家旗下有國内外最頂尖的藥物實驗室,我手上有一批極品藥材和山泉土壤的樣本,傅先生有興趣收購嗎?”
“實驗室和藥廠都是我大哥二哥在負責,我隻對種田感興趣,不過橙園内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藥材,20億+三七分紅,買斷所有,長歌覺得如何?”
傅懷瑾微笑地吐出收購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