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房子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蚊蟲多,好在現在是3月份,雖然濕熱,但是蚊蟲還不是最猖狂的時候。
長歌沿着花園裡的小地燈一路回到房間,見陸西澤走在後面也沒在意,以為他是回自己的房間,結果到了門口,男人上前來,站在獨棟木屋前,低沉開口:“我以為你會找我談一次,關于過去。”
長歌目光微凝,關門的手一頓,倚靠在門邊,淡漠道:“你想說什麼?”
她入夢的次數越來越少,每一次入夢,之前夢到的那些就如同海灘上的沙子被後浪慢慢沖刷掉,曾經以為刻骨的愛和恨,背叛和苦難都變的平淡起來。
原來死過一回,再回頭看,刻骨銘心的記憶是那麼少。
陸西澤鳳眼深邃,視線落在她雪白優美如蝴蝶的鎖骨上,啞聲道:“我知道你是我想的那個人,長歌,你現在如此對我,不過是身在迷局中,這段時間,你可還曾入夢?”
他經常入夢,夢到的都是前世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夢到那些旖旎生香的夜,也夢到血灑長街的淚,很多時候他分不清自己是蕭霁還是陸西澤,總覺得前世終究是過去了,他要看的是現在和未來,可是他和她之前牽扯最深的便是夢境裡的前世。
長歌濃密的睫毛微斂,面容平靜,淡淡說道:“不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不需要從他片面主觀的言語中,得知前世的真相,她要自己去聽,自己去看,自己去驗證。至于她到底是誰這件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她隻是她自己。
陸西澤見她不肯承認,低低一笑:“鐵石心腸,不愧是我喜歡的女人。我從來喜歡的是你的冷酷無情和铮铮傲骨,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總是會不自覺地想對你好一點,仿佛這樣,自己也能溫暖一些。”
這無望的愛,甚至都不能直白地說出口,害怕會被她鄙視和嘲笑,雖然她大多時候隻是冷漠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棄之如敝履,或者被她利用,拿來做一柄雙刃劍,逼得他雙手鮮血淋漓。
愛,也恨!
甚至比夢境裡更愛,無法放手。所以,秋長歌,來利用他吧,這樣糾纏一生也很好。
陸西澤鳳眼如夜色深濃,很快就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沉聲說道:“你我的事情等回去再說也不遲,這一次進村子拍攝,你太草率了,還有勘測地勢這件事情也過于草率。
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我會聯合外界給軍方施壓,保證這件事情的順利進行,但是你若是還有其他的能力,不要輕易展示出來。”
長歌點頭,她也不傻,隻是想求人辦事總要給點甜頭,邊城一帶到金三角的地勢,她隻會勘測出一小部分,而且還是避開最危險最深的地方,依舊是那一句話,現世社會無法支撐幾千年來的福報,隻在邊緣勘測出一部分路線已經足夠了。
她也要給自己留條後退。過分地勘測天地間的秘密,也會折壽。
陸西澤點到為止,不敢說的太過分,以免引起她的反感。
“長歌,勘測地勢有危險嗎?”
長歌沉吟道:“本就是窺伺天機的事情,不算有危險,全看有沒有緣分。”
陸西澤皺眉,果然,他都沒有聽聞的事情,收益越大,越是危險。前世秋墨衍都讓人教了她多少玄之又玄的本事?
秋墨衍還真是用心良苦,這是給她保命用的吧,若非後來,想到後面發生的事情,陸西澤心情陡然惡劣,又隐隐期待起來。
“還有事?”長歌見他高大的身軀堵在門口,關不上門,又不走,頓時挑眉,“我要睡了。”
陸西澤目光深邃,點頭道:“嗯。”
他取出大衣口袋裡的檀木盒子:“你讓人調了你常用的安神香,睡前點一根。”
他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安神香的木盒子放到她的掌心,大手握住她滑膩無骨的手,忍不住握緊,不肯松手。
長歌垂眼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聞到安神香的淡淡清香,是她常用的方子,調配的跟前世一般無二,她對香料十分的嚴苛,味道淡了不行,濃了不行,夏日點清心香,冬日點安神香,每晚要點在她最喜歡的白澤青銅香鼎内,才能安睡。
點香是習慣,也是自衛的手段,若是夜間内殿有人闖入,身上帶有殺伐之氣的人會不自覺地吸香,鼻尖的香氣混入殺氣,味道一淡她便能驚醒過來。
他記住了她的習慣,記住了她調香的古方。
長歌縮回手,看向山間漫天的繁星,淡淡說道:“山間清淨,我現在睡覺都是開着窗戶,聞着花草古木的清香入睡。”
人會變,習慣會改,她已經不是以前的秋長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