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錄制大緻結束,她便坐在花田外的涼亭上閉目小憩,看見傅懷瑾送她一籃子鈴蘭花,潔白的鈴蘭花和紫色的風信子交融在一起,白色優雅清新,紫色高貴,在綠葉的陪襯上,說不出的好看。
她尤其喜歡那個粗麻布的籃子。傅懷瑾的品味總是能戳到她的點。
“像小鈴铛。”長歌接過一籃子鮮花,看着小小的可愛的花瓣盛開,如同一個個小鈴铛,莫名想起自己當了一世的鈴铛,那時候他就喊她小鈴铛。
“嗯。”傅懷瑾溫潤笑道,坐在她身邊,用剩下的鮮花和綠葉給她編織了一個小小的鈴蘭花手環,套在她的手腕上。
纖細如玉的手腕上,是一串小鈴铛手環,清新可愛。
長歌有些愛不釋手地摸着手環,擡眼低低笑道:“傅醫生謀生的技能還挺多,不當醫生也能當花農。”
傅懷瑾見她打趣,點頭笑道:“好像确實餓不死。養家糊口足夠的。”
“那些都是來請教你醫學上疑難雜症的?”長歌努了努嘴,指了指不遠處的三甲醫院的義診攤子,隻要活的久,什麼都能見到。
“隻是探讨一些問題,我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他們過來也算是給我減輕負擔。”
國内醫療系統完善便捷,普通百姓都有醫保,有這樣的福利,也無需他特意組織義診。
隻有天災人禍時期,才需要醫生出去救援,譬如地震火山噴發泥石流或者其他。
隻是很多第三世界的百姓過的極其苦難,尤其是女性,他義診的地點大多會選擇那些醫療系統崩潰的戰時落後國家。
長歌點頭,不愧是傅懷瑾,出來旅遊都能組織一場義診,積善行德攢功德。
想到他十世功德都是為她而攢,每一世都是英年早逝,活不過三十,這一世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渡過命格裡的劫難。
長歌垂眼,許久下定決心,低低問道:“傅懷瑾,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她性格孤僻冷漠,喜怒無常,不喜跟人肢體接觸,活過兩世,死過一次,不信情愛,屬實不适合談戀愛,可若是他前世的執念,她願意跟他在一起,試一試。
她想償還他的十世情債。情愛于她,屬實不算什麼。
至于以後,他對她的執念消散,她也能平靜地過餘生。
傅懷瑾聞言渾身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長歌,見她神情平靜,目光深邃如海,明明說着的是告白的話語,但是吐出的字眼卻不帶一絲溫度,頓時一顆跳躍的心慢慢溫涼了下去。
長歌根本就不相信任何情愛。
她賦予他的這些特權是不是真的如宋星河說的那樣,隻是為了前世的恩情?
為了報恩嗎?可如果她的報恩對象根本就不是他呢?他對前世之事沒有絲毫的記憶?若是有一天長歌發現跟他在一起是個錯誤呢?
就如同一夜暴富的人,如何能在第二夜就失去所有的财富,那會是滅頂之災吧。
傅懷瑾攥起輕顫的手指,薄唇抿起,沉默了起來,内心有兩個聲音在撕扯着他,一個陰暗卑劣的聲音咆哮着讓他答應,先占有、先得到,就算不是因為愛情,那又能怎樣!
另一個聲音悲憫地俯視着他,悲傷地說道:“孩子,她隻是因為報恩才選擇犧牲情愛,跟你在一起,若是她愛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呢?若是有一天她找到了真愛,你該何去何從?”
傅懷瑾眼眸陡然幽深,修長如玉的手指按住眉心,遮住眼底的晦澀幽暗的光芒,許久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這話應該是我來說,長歌。”
他擡眼,眼底的幽光盡數褪去,隻一瞬間又恢複成那個清風明月一般的世家子弟,溫潤說道:“長歌,我性格不算太好,從小就過離群索居的生活,不喜跟人群來往,親情淡薄,不喜歡追求名利富貴,也給不了你名利場的生活,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他驅逐内心那個悲憫的聲音,卑劣和陰暗占了上風,就算長歌不愛他,那又如何!隻要他始終是溫潤如玉的傅懷瑾,便不會被人發現他心底瘋狂的占有欲和陰暗面。
風靜止,蟬鳴聲消失,遠處花田鮮花散發着濃郁的清香。
長歌和他四目相接,許久,眼眸半阖,點頭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