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衣和秋墨衍齊齊一震,陷入了沉默中。
穆青衣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問道:“依小殿下所言,難道要讓太子殿下退讓,将江山拱手相讓嗎?你看好北地節度使?”
她小小年紀,真的語出驚人,若是被外人聽去,後果不堪設想。
長歌:“論心機手段,蕭霁不是我哥的對手,論治國帶兵打仗,我哥優柔寡斷,不如他有決斷和眼光,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将蕭霁收歸麾下,所以才讓你們去跟蕭霁和談。”
穆青衣輕輕一笑,眼底滿是笑意,這不知道是誇太子衍還是在貶低他,不過跟他看法一緻,太子殿下,确實性格優柔寡斷了一些,蕭霁回盛都不過數月,已經震懾朝堂,不少新臣都暗地裡倒向了他。
大盛朝積弱已久,如果内鬥下去,氣數将盡。他修道門,能看清這一切,沒有想到小殿下身處深宮内院,竟然也有這樣的遠見。
這位小娘子,着實可愛到他了。
秋墨衍哭笑不得:“我一時竟然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陰陽我。”
長歌捧起碗筷,默默吃飯,别懷疑,就是陰陽他。秋墨衍的心思都在人心算計上,這是他的生長環境決定的,如果是太平盛世,秋墨衍更适合做帝王,但如果是亂世,蕭霁更适合做開國帝王。
如今大盛朝氣數将盡,太子衍生不逢時罷了。
“明日,我就過來教小殿下讀書吧。”穆青衣微笑道。
秋墨衍有些高興,之前修書給他,他三番五次地推辭,最後推不掉隻說來看看,但是也沒有點頭,如今看了小五一面就同意了,有他教小五,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不過他内心又隐隐有些不悅,想到穆青衣是道門子弟,将來是要接尋鶴道人的班,不會娶妻生子,他又将那點子不悅壓了下去。
随後,穆青衣開始頻繁入宮,教長歌課業。
跟其他的先生不同,穆青衣不會死闆地授課,而是看她看的書籍,跟她一起交流,偶爾會布置一些作業,更多時候是給她帶各種宮外的小玩意,帶各種美食,放任她自己讀書。
時間一晃就到了六月裡,秋墨衍怒氣沖沖地回來,獨自關在書房,一日沒出來,那一日穆青衣也沒有入宮。
宮門内外都彌漫着肅殺的氣息。
第二天一早,兆信帝下旨,将她指婚給北地節度使蕭霁,等及笄之日就完婚。
聖旨到的時候,長歌手中的手滑落在地,眉眼陡然冷了起來。
宣旨的太監還想要讨好彩頭,被秋墨衍攆了出去。
長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聖旨,看着宮内噤若寒蟬的宮人們,伸手按住了秋墨衍的手:“别殺他。”
秋墨衍瞳孔一震,眼底的殺意險些要克制不住。
“離成親還有兩年,我會去勸說蕭霁。”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你别做蠢事,殺他不值得。”
兩人心照不宣,那個他指的是兆信帝。
蕭霁早就看出了他的弱點,以婚事來逼秋墨衍逼宮奪權,如此秋墨衍便勢必要借住他的兵力,到時候蕭霁進可逼宮,退可權傾朝野,死死地拿捏住秋墨衍,就如同前世一樣。
這一步棋,走的秋墨衍四面楚歌,也打亂了長歌所有的計劃。
誰能想到蕭霁隻見過她一面,就會請旨賜婚。她被迫要去跟蕭霁正面交鋒。
***
宣旨的太監離開之後,慧妃娘娘就派宮人過來請長歌,說是要問婚事的事情。
長歌随着宮人過去,就見慧妃娘娘坐在軟榻上笑盈盈地與人說着話,旁邊那人一身富貴無極的暗色錦袍,面容俊美,氣勢逼人,赫然就是北地節度使蕭霁。
“長歌來了,你這孩子一眨眼就長這麼高了?過兩年及笄,就能出嫁了,如此我也算對得起你死去的阿娘。”慧妃娘娘起身,親昵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心底暗暗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