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見她們三兩句話就要吵起來,等會沒準還要互扯頭花說對方的黑料,連忙打斷:“我晨起就沒見哥哥,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顧家小娘子捂着嘴笑道:“秋郎君下船去了,今日船停靠在明州港,他說要去置辦一些生活用品,我們要在這裡停留幾日呢。”
“本來我們也想下船的,不過秋郎君
說要先去打點一二,這裡不是盛都,怕這些鄉野之人沖撞咱們,郎君果真是世上最體貼的人。”
長歌聞言險些笑出聲來,秋墨衍是挺體貼的,體貼到三兩句話就能讓人為他去死。既是靠岸,他定然是去查當地的官員和鹽稅問題去了。
兆信帝登基這些年,朝政混亂,盛都尚且如此,何況是遠離盛都又富庶的江南府一帶,那真真是各個富的流油,渾身都是膽,誰來了都不虛。
這幾日她也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十歲那年她身在冷宮,秋墨衍也已經登基為帝,從未微服私巡下過江南,所以這一世,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
“要我說,我們帶着幾個家丁奴仆就行,我聽說江南的胭脂水粉和絲綢錦緞十分的有名,這邊的珠花首飾也精巧,靠着明州港,很多都是南洋來的稀奇物件,什麼珊瑚钗子,珍珠頭面,江南的珍珠都有雞蛋這麼大。”顧家小娘子說的眼睛冒光。
雞蛋那麼大的是夜明珠!
長歌彎了彎唇角。
趙二和李四娘子被她說的蠢蠢欲動。這些日子天天悶在船上,她們都要悶出病來了。
趙二娘子:“要不我們帶秋家小娘子下船去買些胭脂水粉吧,然後再讓小厮去知會一聲秋郎好呀,好呀,我聽說明州府有一家很有名的酒樓,叫做醉仙樓。我們去這家酒樓看看,是不是浪得虛名。”
“走走走。秋家小娘子一定憋壞了,我們趕緊帶她下船吧。”
長歌:“……”
四人帶着家丁丫鬟下了船,派人去知會了秋墨衍和趙家郎君,便直奔明州府的胭脂水粉鋪子、成衣鋪子和首飾鋪子。
長歌對這些不感興趣,趁着她們買胭脂水粉的時候,去隔壁的書畫鋪子買畫。她的畫技确實有些潦草,畫了好幾年,依舊不太能看,此次離開盛都忘記帶臨摹的畫作,趁機過來淘貨。
書畫鋪子沒什麼人,挂的都是尋常的畫作,名家畫作太貴,普通的畫作又十分的粗糙,她找了許久,在店小二極度不耐煩的表情中終于扒拉出了一幅畫。
畫的是山中的道觀,整幅畫透着修道的清冷感,背景卻用的是大片櫻粉的桃花色,滿山櫻色都彌漫在霧氣中。那霧像是流動一般,靈動異常,像是少女做的最旖旎的美夢。
長歌眼睛一亮:“這畫我買了,這位畫師還有其他的畫作嗎?”
“小娘子,你确定要買嗎?這畫作可不便宜,一幅畫要十兩銀子!”店小二比劃出一個驚人的數字,“這畫師藉藉無名,賣的又貴,他這畫作在我們這裡寄賣了好些日子,都沒賣出去。
你不如去買名家畫作,不然回家定然是要被你爹娘責罵的。”
店小二見她生的精緻漂亮,身上穿的襦裙乃是蜀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娘子出來遊玩,苦口婆心地勸着。
可别買回去了,被家中長輩押着回來退貨。
十兩銀子買一幅不出名的畫作,不是這小娘子瘋了,就是定價的畫師瘋了。
長歌換算了一下,十兩銀子等于好幾萬人民币,确實貴的有些離譜了。她見落款處沒有畫師的私章,翻過來一看,隻見畫作的背面有一個小小的黃玉印章,上面印着“青衣公子”四字。
長歌目光一凝。
店小二絮絮叨叨地勸道:“小娘子,我們鋪子的書畫是寄賣,賣出去就不能退貨的,這幅山居桃花是那年輕畫師的第一幅畫,畫的确實也好,很多人想買,但是價格太勸退了。
誰家藉藉無名的小畫師第一幅畫就敢定價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夠尋常人家一年的開銷了。
對了小娘子,你要是實在想買,可以稍等等,那畫師每天午後都會來書畫鋪子,你與他當面交易,砍砍價。”
長歌指尖撫摸着那個小小的印章,眉眼彎彎道:“不砍價,十兩銀子已然十分便宜了。”
原來名揚天下的青衣公子年輕時賣的第一幅畫是山居桃花,而且隻賣了十兩銀子。他後來的畫作,每幅都是上百兩,且一畫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