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從未愛過他,但凡她對他有一點情誼,他們之間也不會走到那樣慘烈的結局,她也不會選擇當時還是布衣的穆青衣。
傅懷瑾微微一笑:“她幼年時的經曆讓她從不輕易訴說感情,即使她不說,我也知道她對你是不同的。隻是那時,你們立場不同,秋家與你有滅門之仇,你驅趕她哥哥,逼迫她,掌控她,以她的驕傲,就算喜歡你,也不會選擇你。
陸西澤,你們之間注定沒有結果,長歌沒有選擇你,而你也從未選擇她。你選擇的是權勢地位,是你的滅門之恨,你隻是為了長歌放緩了你複仇的步伐,卻不是放棄了複仇。”
前世的蕭霁愛長歌,卻也沒那麼愛長歌,他的心中始終有着滅門之恨,有着稱帝的野心和抱負,所以他逼秋墨衍禅位,退走行宮,他當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掌控着長歌的自由。
真正的愛,不是掌控,不是逼迫,而是成全,他沒有那麼愛長歌,長歌也沒有那麼愛他。
他們之間注定是沒有結果的,所以長歌才會選擇三面之緣的他。
陸西澤鳳眼赤紅,緊緊握拳,低聲說道:“你懂什麼,你又沒有經曆那樣的過去,你從小就錦衣玉食,被家人寵愛,被師門寵愛,你怎麼會懂。你隻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切,然後輕描淡寫地說着我們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愛。
你不過是仗着命好,傅懷瑾!”
傅懷瑾低低歎了一口氣,自嘲笑道:“陸總,就算你幼年悲慘,成年後卻并不悲慘,你如今掌控着全球最大的私武,金錢,身份,地位,要什麼有什麼,多少人幾輩子奮鬥都沒有你如今的成就。
我有的你都有,我沒有的,你也有。我羨慕你,嫉妒你,是因為你從來就擁有長歌的愛,卻肆無忌憚地揮霍,末了,如同受傷的孩子一樣要她繼續愛你,心疼你。
這些都是我不曾擁有的。”
長歌對他,更多的是報恩,是習慣,是細水長流的感情,對陸西澤卻是年少時的心動和難以忘懷。
“你胡說。”陸西澤雙眼通紅,聲音嘶啞,“前世今生,她都沒有選擇我,一次都沒有。”
所以他才不甘心,那種不甘心像是刻在骨子裡,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甚至不惜毀滅一切。
傅懷瑾:“她選擇過你,前世選了你,夢境輪回裡選了你,這一世一開始她選的也是你。隻是你都看不見罷了。”
長歌的選擇一直都是他,隻是那種情感被封印在心底,未曾宣之于口,前世長歌選了他,所以以她玉石俱焚的性格,卻忍耐着他的掌控,忍耐着他宿在自己寝殿,從未真正對他起殺心。
夢境輪回裡,長歌依舊選擇了他,所以才會回到他的幼年時期,陪伴他,貫穿整整三個輪回,這一世一開始,他想,長歌也是選擇過他的。
然而這些,陸西澤都錯過了。
他才在帝都等到了屬于他的長歌,而他不會愚蠢地放手。這是他等了這麼多年,應得的。
“你在長歌心裡始終有一席之地,那是連我都碰觸不到的地方。”傅懷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啞道,“這些年來,不是隻有你心裡有傷口,或許你該看看長歌,她幼年時經曆的黑暗不比你少,可是她很努力想治愈你,想将你從黑暗中拉出來,也許,你也可以治愈她,為她做點什麼。”
傅懷瑾見他站在夜色中,高大颀長的身軀猶如一尊冰雕的雕塑,垂眼将腳下的那盞地燈留給他,然後轉身返回三樓。
誰的心裡都有傷口,可有的人一生都在索取,都在等着别人愛,等着别人給他療傷,而有的人,帶着傷口卻治愈着别人。
在他心中,長歌一直是面冷心熱,柔軟心善的人。他喜歡這樣的長歌,深深的喜歡。
*
長歌回到房間後,洗完澡出來,就見傅懷瑾已經回來,端着一杯熱水站在陽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擦着頭發,問道。
她還以為這兩人要談個一兩個小時,畢竟陸西澤當時的表情還是蠻嚴肅的。
傅懷瑾回過神來,将手中的熱水遞給她,親了親她的臉頰,笑道:“陸西澤的話沒說出口,被我全教育回去了。”
傅懷瑾接過她手上的毛巾,幫她擦拭着長發,陸西澤今晚找他,無非是繼續拿手中的底牌要挾他跟長歌分手。
他傻嗎,會跟他談話,不如回來陪長歌。
長歌喝了一口熱水,眯眼享受着他的服務,頭發被他擦的柔軟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