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可以請廚師,卻依舊每日下廚。
長歌垂眼,低低一歎,對面蕭霁的臉色冷峻了起來,冷冷說道:“你在想誰?”
秋墨衍還是誰?不像是秋墨衍,畢竟他們是兄妹,是她之前說的心上人嗎?他派人查過,一無所獲,這些年,她從未出過宮,出過盛都,滿朝上下能進宮的世家子弟和官員,都被他一一調查過,根本就沒有查出任何的異常來。
他不知道,她是何時動的心,對誰動的心,那個人像是壓根就不存在這個世界,卻又好像無所不在。
長歌回過神來,見他臉色陰沉,淡淡說道:“陛下該回去了。”
他今天在她這裡待了大半日,消息定然會傳出去,到時候那些老臣的心思又該活絡了起來。
蕭霁臉色冰冷,揮袖離開,走的又急又快。
宮人們臉色微變,等陛下的銮駕離開,關了殿門,這才驚魂未定地回來。
“殿下,陛下走時怒氣沖沖,會不會因此觸怒陛下……”
她們如今可不比當年,殿下早已不是監國帝姬,這天下也不再姓秋。
“不會。”長歌看着白玉碟子裡被吃光的茶點,咬牙說道,“竟然沒有給我留一塊。”
宮人們呆若木雞。
長歌殿下的心,真的很大。
蕭霁怒氣沖沖地離開,朝華殿的宮人們戰戰兢兢地等了數日,見沒有降罪的旨意下來,集體松了一口氣,隻是這口氣剛寫下來,帝王銮駕又來了。
這一次又待了大半日,直到用完晚膳,夜色降臨,陛下才離開,走之前還剪了兩截桂枝。
如此,便有了以後的第三次,第四次,蕭霁來的頻率也從七天變成了六天,五天,最後是隔天就來一次,次數頻繁到朝華殿的宮人面如土色。
朝華殿外也鬧翻了天,外人隻知道陛下如今正值盛年,既不封後,也不納妃,卻日日都要前朝帝姬的殿内,這樣的恩寵簡直是前所未有。
隻有朝華殿内和蕭霁身邊親近的人才知曉,這兩位主子,真的隻是見一面而已,陛下來朝華殿日常就是批閱奏折,然後偶爾會問問長歌殿下的意見。
長歌殿下十次裡有九次就是懶得搭理的,不是種花看話本子,就是在桂花樹下睡着午覺,陛下想吃一回羊羹和茶餅,都要鬥智鬥勇赢了才能吃到。
這樣的相處,也算是恩寵嗎?
宮人們淚流滿面,隻覺得陛下這輩子都無望封後納妃了。
朝堂的風言風語自然傳到了長歌耳中,隻是如今已經是元和四年,這日子踮一踮腳尖,也就有了盼頭。
對于那些流言蜚語,她是半個字都沒有理會。
她不理會,外面的人卻不同,随着蕭霁隔日就來朝華殿,原本清冷了一年多的殿宇瞬間就重新成了宮裡最炙手可熱的地方,每日來來回回的宮人數不勝數。
今日來送絲綢布料,明日來讨要幾株桂花,後日又有命婦崴了腳要死要活要進來休息的,總之每日來叨擾的方式是五花八門。
長歌原本是愛坐在桂花樹下的長椅上曬太陽睡覺的,結果不想被當猴子,被迫回到了屋内。
“帝姬生的這般花容月貌,陛下也不曾褫奪您的帝姬身份,不知道對未來有什麼打算,我這裡有盛都适齡的世家郎君,帝姬想看一看嗎?”
幾句寒暄之後,對方直接開門見山,抛出了殺手锏,取出了一堆男子畫像來。
今日來的是三位朝堂命婦,都是朝堂一品、二品大員的家眷,三十左右,正是女娘最風華正茂的年齡,穿的卻十分的成熟穩重。
這三人長歌沒有記錯的話,她們的夫君都是新臣一黨,支持蕭霁改朝換代的那一撥,既是蕭霁的臣下,這是來試探她的口風嗎?
她垂眼翻看着畫冊,都是一些朝中适齡的官宦子弟,翻着翻着,翻到了一張清風明月的畫像,她指尖微頓,随即若無其事地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