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猶如春日的鮮花,笑靥明媚。
看到她,風眠洲瞬間就忘記了煩惱。
明歌興沖沖地将竹簍裡的食材都拿出來,前幾日夜裡釣魚,風眠洲做了一鍋烤魚,好吃到她險些吞掉自己的舌頭,後面又吃了他烤的野豬肉,明歌已經徹底地拜倒在他的廚藝下。
他們大月國飲食清淡,她吃了十幾年清湯寡水的飯菜,驟然吃到中洲人吃的鮮香爽辣的食物,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少美食。
“今天想吃什麼?”
風眠洲看着她帶來的食材,各種山裡的幹貨、曬幹的野豬肉、鹿腿、蜜醬幹果?野人參?
風眠洲看着那一株百年的野人參,唇角抽搐了一下,然後又看到竹簍下面壓的險些要爛掉的草藥,一株綠葉紅果的鴉羽白?
風眠洲呼吸一窒,指尖有些發顫地将那株鴉羽白取出來,嗓子有些發澀:“鴉羽白?”
隻存在于奇珍錄裡的珍稀藥材鴉羽白?還被她随便塞在一堆食材下面,險些壓爛掉?
“呀,不小心壓成這樣了。”明歌燦爛笑道,“好像還能用,我早上才摘的,不過它有毒,隻能煉藥,不能生吃,會肚子疼,要人命的。”
她早上趁着阿娘沒注意,偷偷去藥圃裡剪了一個小枝芽,這樣阿娘就算發現,最多覺得她貪玩剪了去煉藥。
風眠洲小心翼翼地撕下自己的袖子,将鴉羽白包好,又覺得不夠,去尋了一塊牛皮仔細地裹好,塞進懷裡,這才緩下一口氣。
尋常的奇珍異寶,他都不放在眼裡,但是這是鴉羽白,能救他父親的藥,能挽救世家之亂的靈藥,這分量重似城池。
風眠洲摸着懷裡的鴉羽白,看向明歌,明歌已經如一隻快樂的小黃鹂,在樹下架起了鐵鍋,将她帶來的食材一一分類好,然後眼睛亮的如星星,乖巧地等着他投喂。
那價值連城的鴉羽白,百年的野人參,在她眼裡,還不如一頓飯。
風眠洲低低笑出聲來,都說他風氏富可敵國,他也以為自己擁有天下一半的财富,是天底下最富有的郎君,可在這個風華年少的少女面前,他貧瘠的一無所有。
他不如她。
精神的富足才是真正的富足。
“你現在就給我鴉羽白,不怕我帶着它跑路嗎?”風眠洲卷起袖子,目光深邃地說道,一邊說,一邊去新月潭洗着菜,給她做飯。
“那倒是不怕,我在你身上下了蠱,隻要你離我百裡之内,我都能找到你。”明歌托着下巴,燦爛笑道,“以後不能離我太遠喲,這蠱要是發作起來,會痛七七四十九日,最後全身腐爛而死。
不過你放心,一年後,我會為你解蠱的。”
蠱?風眠洲臉色微變,剛才的感動瞬間就蕩然無存,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什麼時候下的?”
“就那日我們對着大月山立誓的時候,大月山是我們的神山,既是告知神明,那我自然不能帶外人立誓,有了這個蠱,你就算是我的仆人,不算外人啦。”
明歌躍上樹幹,懶洋洋地靠在樹上,說道:“風眠洲,你族裡長輩沒有告訴過你,諸事皆有代價嗎?我救你一命,你帶我下山,我贈你鴉羽白,你做我一年仆人,很公平。”
風眠洲臉色鐵青,許久沉默說道:“确實很公平。”
南疆一行,四處碰壁,被截殺,身受重傷,與護衛隊失去聯系,被人驅使,這一路行來,他才知曉,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曾經天之驕子的傲氣并不能在關鍵時刻救命,也無法改變他被困山中,成為仆人的處境。
這個避世小國,看似天真無邪,實則心思詭谲的小魔女,給他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課。
風眠洲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她明明可以不告訴他,用鴉羽白收攬他的心,讓他對她感恩戴德,但是她卻坦言對他下蠱,如此恩威并施,不僅控制他,而且還生生打斷他一身傲骨,還真是禦下有方。
易地而處,如果他是明歌,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外人,而将整個國家置身危險中,她,做的很好,比他要好。
他栽在她手裡,心服口服。
“對了,今天我想吃炖野豬肉,還要吃你上次說的叫花雞,對啦,我想要個秋千,你這幾日沒事就幫我搭個秋千吧,就在新月潭的這棵大樹下,之前我想搭來着,但是太費力啦。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