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秀想到自己這謹慎忍耐的十多年生涯,隻覺得荒唐可笑至極。
明歌:“秀秀,等會你就坐在一邊看着。”
明歌提劍,目光雪亮地看着噤若寒蟬的丫鬟奴仆們。她來晉國公府本就是讨債的,原本想着一步步套出當年的真相内情,但是昨夜她睡得很是不安穩,覺得自己跟晉國公府天生氣場不對。
一夜過去,她已經改了主意,速戰速決!
秋玉秀點了點頭,乖巧地坐在明歌剛才起身的軟榻上,看着她晨起粉黛不施的小臉,覺得她的身上有光!
有姐姐,真好。
*
消息傳到松竹堂時,老太太和謝書正在用早膳。
一大清早,謝書就過來請安,後院做主的人始終是老太太,這些年掌家之權一直都在老太太手中,對外說國公夫人體弱需要靜養,實際上就是嫌棄繼室夫人是小門小戶出身,不放權。
謝書兩邊都不得罪,早早就來老太太這邊打探消息,一頓早膳還沒吃完,就有丫鬟急急忙忙回來禀報。
“老太太,不好了,月娘子要殺郝嬷嬷。”
“什麼?”老太太臉色驟變,勃然大怒道,“反了天了?竟然敢在公府動刀動槍,随我去看看。”
謝書起身扶着她,勸慰道:“老夫人,您慢點,别急壞了身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謝書看向前來禀報的丫鬟。
丫鬟三言兩語将事情說了:“奴婢們沒看清,女娘說郝嬷嬷打碎了那尊紅珊瑚玉樹,郝嬷嬷說她是冤枉的,然後女娘就要打死郝嬷嬷。”
老太太一聽,氣道:“你聽聽,果然是外面鄉野之女,養的無法無天,竟然禍害到咱們勳爵人家來了。還不知道是不是秋家的血脈,什麼都不查不驗就登門入室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老太太越說越氣,怒氣沖沖地帶人往明歌那裡趕。
“通知國公爺了嗎?”
“已然通知了,風家少家主來拜訪,國公爺正在招待風郎君。”
謝書唇角的笑容微僵,風眠洲來了?昨夜過來,今天一大清早又來?她攥緊手中的暖爐,被燙的掌心通紅都沒有察覺。
老太太怒道:“去請國公爺,今日一定要嚴懲,以正家風。”
松竹堂離的遠了點,最先得知消息的是國公夫人柳氏,柳氏趕到時,就見院子内安靜如雞,大門敞開,院子裡都是一箱箱打開的箱籠,那箱籠内珠玉錦緞堆積,就連柳氏都看的心動。
明歌坐在院子廊下,抱着一個精緻的小暖爐,正慢條斯理地喝着茶,郝嬷嬷躺在院子裡不知死活,平日裡在老太太跟前得臉的大丫鬟和婆子們一個個地低着頭,站的就跟木樁子一樣,大氣不敢出,神情躲閃且畏懼。
柳氏看的暗暗稱奇,這些個刁奴有時候拿着雞毛當令箭,連她都敢嗆,今日竟然這般服帖?
打的是松竹堂那邊的人,要殺的也是那邊的人,柳氏純粹是來看戲并且落井下石的,見狀使了個顔色給身邊女使。
女使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一大清早的不服侍女娘梳洗用膳,全都杵在院子裡做什麼?”
無人應道。
秋玉秀坐在旁邊,見嫡母到了,連忙起身,正要行禮問安,看了一眼明歌,見她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動作僵了僵,然後又慢慢坐了回去。
她日日行禮,年年請安,從未一日斷過,嫡母對她也不曾親近過半分,有時候受了祖母的氣,還會跑去她阿娘那邊發洩,可見行禮請安,處處忍耐是換不來真心的。
柳氏見無人搭理她,氣的咬牙:“怎麼,都啞巴了嗎?”
明歌擡眼,摸着手中禦賜的長劍,雙眼笑彎彎道:“夫人莫怪,她們隻是不敢回話罷了,剛才我說了,在這院子裡,若是誰敢亂說一句話,我就用禦賜的寶劍割了她們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