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3頁)

大長老出了書房,就見明歌和小草雙眼發亮地跑過來,一左一右地拽住了他寬大的袖子。

大長老笑不攏嘴,呵呵說道:“有事請說。”

小草笑嘻嘻道:“明歌想知道那些世家郎君都到哪裡了。”

明歌:“分明是小草想知道,她惦記她丢在血月崖上的一袋子吃食。”

大長老笑眯眯地摸着胡子:“那你們倆便随我下山吧,估摸着今日他們便要到山門了,前去迎接一下遠方來的客人們。”

明歌和小草歡喜地叫道:“好呀好呀,大長老,我們現在就走吧。”

大長老看着活潑可愛的兩個女娘,微微一笑,在大月山也罷,在中洲也罷,各人有各自的緣法,諸事都要順應天道,不可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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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風眠洲一行人曆經千辛萬苦,終于抵達了山門附近,除了風眠洲勉強能看,其他人那叫一個慘烈。

自打進山開始,他們就像是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荒誕的、可怕的、與世隔絕的世界,常年生活在中洲富庶之地的世家子弟,哪一個不是金尊玉貴,前呼後擁,驟然到了南疆的原始森林内,隻覺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什麼權勢地位,金錢富貴在這遮天蔽日,靜谧幽深的世界裡,都是浮雲。

入目所見的都是通天的碧色,高聳入雲的千年古樹,長滿苔藓、積滿落葉的深林,還有奇怪空靈的鳥鳴聲,一入深山,真是神鬼難尋,到了這般境地,安靜的隻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誰還有心思算計。

一行人跟着風眠洲,走到臉色發綠,不敢多走一步,不敢落後一步,這種鬼地方,要是迷失在山林裡,那就等着屍體化白骨,成為古樹的肥料吧。

“風郎君,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大月國的山門?這路線對嗎?”李家郎君頂着一臉的毒包,惴惴不安地問着。

昨夜他在林子裡被一群毒蜂蟄的滿臉包,他還不算慘的,最慘的是同行的紀餘兩位郎君,一個被毒蛇咬的險些要截肢保命,一個吸食了過多的瘴氣,全靠一口氣吊着在,這兩人早早就放了信号,放棄了進山,被那個遊俠扔出了山。

風眠洲那邊,蕭缭和谷霁的情況也不算好,谷霁喘症發作,全靠藥囊和各種丹藥續命,蕭缭和謝景煥中了瘴氣,唯有那不起眼的林家小子情況極好,别人帶暗衛,他帶他爹,這父子倆對南疆的事情極為熟悉,成了向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南疆人呢。

光是應對這可怕的深山老林,就要去掉半條命,誰還有心思弄死旁人,現在大家都希望一個都别少,這樣不知名的危險來臨時,沒準别人還能當個人肉靶子。

“快了,不出意外的話,傍晚時分就能抵達山門。”風眠洲看着已經失去作用的羅盤,這裡已經深入了大月山一帶,羅盤儀器都不起作用了,全靠他的直覺。

他在大月山山腳下生活了數月,闖了一個月山門,情況比他們要慘的多,但是那幾個月的收益也非常大,不僅跟着明歌在山裡學會了生存,還對大月山的情況非常熟悉,明歌教會了他識别毒草毒花,如何避開毒霧瘴氣,中了瘴氣該如何解毒,否則這些人早就挂了一半。

風眠洲摸了摸一路的紫草螢花,就是這種花,一到夜裡就能發出紫色的光,如同小螢火蟲一般,隻要看到紫草螢花,大月山就在跟前了。

去年他在山裡看到了無數這種紫草螢花,與明歌一同下山時,也是循着這花的生長痕迹走的,在南疆的深山老林中,植被花草就是天然的指引。

風眠洲回頭看了一眼慘烈的隊伍,除了謝景煥和秋慕白身體底子強,其他人的情況都不太好,不過林家父子要強一些,他也沒有想到林城會親至南疆。

想來他們林氏一脈跟大月國有脫不了的幹系,這父子倆對南疆的事情都是了解,很像是大月國流放在外的隐衛一脈。

事關大月國,明歌并未跟他提過這件事情,不過風眠洲心裡隐隐約約猜到了幾分,越是靠近大月國,林氏父子就越激動,那神情像是遠行的旅人看到家的方向一樣。

蕭缭看着叫天天不應的南疆密林,頭皮發麻地說道:“沒有想到明歌從小生活在這種地方,這地方若非有風眠洲帶路,其他人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呀。”

林城靠在樹上喘着氣休息道:“深山密林本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我們剛才闖過的桃林瘴氣,若非風郎君事先讓我們采了草藥含着過來,隻怕我們屍體都涼了。

難怪大月國能避世隐居百年之久,秋國公,你說,若是大夏朝的将士前來,要填多少大軍才能踏平這密林?”

林城意有所指地問道,大國主下請帖,邀請世家子弟前來大月國,這一招實在是太高明了,這還未到山門,就讓這些世家郎君險些命喪黃泉,裡面隻怕要更兇險。對旁人來說來大月國是兇險萬分的事情,但是對他而言卻是回家。

收到請帖的那一刻,林家主就老淚縱橫,将家中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帶着兒子第二日就南下了。

秋慕白俊臉冷漠,這深山密林,古樹遮天蔽日,聲音都透不出去,這種地方,他駐紮在南陽郡的邊境軍,就算全填了進去也到不了山門前。

之前是他太過狂妄自大了。秋慕白也終于意識到大月國此次下帖的用意,不過是威懾示威,當年威震九州的安甯王确實不凡。

九州事,九洲畢,往後是無法将大月國牽扯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