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7頁)

她小名就叫做月牙兒。

當時他失笑,沉聲應着:“好。”

他自小就生活在喧嚣紅塵的盛京,很多時候為了尋求一份清淨,會爬上高高的藏書樓,與天地對話,與日月對話,但是盛京的天地日月都被浮華遮蔽,遠不如這深山中來的清明。

大月國的陣法竟然和天地日月融合在一起,這等驚世駭俗的陣法若是現世,會引得中洲日月變色吧。

風眠洲突然意識到為何這一族會避世隐居,傳言百年前,安甯王隻是九洲的一名小小遊俠,身份來曆皆不可考究,亂世中與三五好友結伴同行,前去參軍,後來結識九洲能人異士,漸漸起勢,問鼎中洲。

再後來史書中都不曾出現安甯王的字樣,那等驚才絕豔的人仿佛從未出現在這個世間,唯有世家的家主回憶錄中記載了隻言片語,風家先祖的家主回憶錄,曾言那位驚才絕豔的安甯王,并非男子,而是女娘。

此事若是傳遍九洲,大概也會震驚四野。

如今看來,風眠洲覺得先祖所言不虛,大月國皆是女子繼位,便是由此而來。這是一個和中洲截然不同的世界。

風眠洲擡眼看着頭頂的滿月,在一路的月華中登山而行,在那條仿佛沒有盡頭的山路上不緊不慢地行走,終于一步步走到了道觀前。

小小一間道觀,沒有名字,亦沒有香火氣,唯有門前一棵菩提樹,老樹昏鴉,在月光下靜谧深遠地等待着,仿佛在等着有緣人敲開那一扇道門。

觀陣台上,長老們看着天道陣被觸發,看着雲霧中,山間道觀若隐若現,紛紛摸着胡子,點頭道:“竟然是他觸發了天道陣。”

“此陣已經百年不曾觸發了,當年先祖和一燈道長創陣時曾言,天道虛無缥缈,此陣非一般人能觸發,一經觸發,便是山河巨變的征兆。”

大長老淡淡歎息道,天道陣觸發,便是血流成河的前兆。天道陣、絕殺陣、心魔陣對應的分别為天地人三陣,其中天道陣雖然不如絕殺陣、心魔陣兇險,但是卻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陣法,因為天道主殉,并非是好事。

明歌對他與常人不同,此陣又對應了大月國的箴言,仿佛一切都成了閉環。

明歌一顆心緊緊揪起,看着雲霧間若隐若現的陣法,拽着大長老的袖子,一不小心連他胡子都揪住了,問道:“大長老,這陣不好嗎?兇險嗎?”

“并非兇險,而是選擇。此陣非一般人能觸發,天道虛無缥缈,我等也看不清那命裡的命數。”

明歌在藏書閣中看過有關雲霧大陣的記載,對所謂的天地人三陣也略知一二,但是天道陣古籍中提到的極少,雲霧大陣這些年來也從未開啟過,她年少時愛闖山門,喜歡從一重闖到九重,視為挑戰,如今才意識到,大月國真正的陣法都藏在雲霧大陣中。

大長老默默地拽回自己的胡子,指尖一彈,隻見天道陣瞬間隐去,出現在面前的是絕殺陣。

明歌:“怎麼不看天道陣了?”

大長老:“數陣齊發,天陣要看,地陣和人陣也要看,甚至地陣對我們而言更重要,能觸發絕殺陣的都是絕世煞星,極有可能是帝星。”

觸發天地人三陣的都是絕世天才,帝星隻會出現在這三人中,隻是三陣齊齊被觸發,天地兩陣要更重要一些,人陣被壓制,反而難以出頭。

明歌看向絕殺陣,臉色微變,再看向人陣,臉色又是一變,這三陣中沒有谷霁,身為皇室繼承人的昭和太子竟然沒有觸發三陣之一,大夏朝的國運已然所剩無幾了。這不是什麼好事。

大國主素手在陣法中擺弄數下,找到了谷霁,年輕英俊的昭和太子此刻正身陷囹圄陣中,自己被自己困住了。

大國主低低歎氣,從小體弱多病,生在帝宮的少年郎,見慣了朝堂厮殺和世家勾心鬥角,更向往自由,一生被權勢所困,被帝宮所困,這确實是這孩子的命數。

好在囹圄陣隻是困陣,并無兇險,昭和太子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昭和太子身陷囹圄陣,蕭缭等人又各自觸發了陣法,其中以淩雪桐觸發的陣法最為奇特。

“這小郎君竟然觸發了珍寶陣,看來心性純良,沒有被世俗污染,是個好苗子呀。”衆人紛紛看向三長老。

淩雪桐出自空靈谷,空靈谷醫毒雙修,能觸發珍寶陣,這小郎君估計是個醫癡,一心都撲在了醫道上,絕對是個好苗子。

三長老垂眼看着雲霧中的珍寶陣,罕見地露出一抹笑容。

隻見十七八歲清靈玉秀的年輕郎君走在遍地珍寶的路上,對于滿地珍寶視而不見,反而撿起地上不起眼的雜草,欣喜若狂地一路撿着,然後開始破陣,每破一個陣,就掏出紙筆将陣法中的天材地寶一一記錄下來。

别人闖陣,面對殺戮和心魔,他卻在先祖留下的陣法中見識着隻存在于古籍中的天材地寶,并且嘗百草,寫醫書,并且在闖陣中開始自創一個個藥方子,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