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内,長久地沉默着,天道主殉,從這年輕郎君進天道陣開始,每一次的選擇都是殉道,他為一棵要病死的菩提樹,放棄了萬人香火供奉的道觀,他為了所愛的女娘和百姓,放棄了千古一帝的功德,他不要天下生靈塗炭,他要大月國有生機,他要喜歡的女娘好好活着。
他本可成儒成聖,卻殉道了一切。
或許,那一線生機真的在他身上。這天下,有人成主,也有人殉道,有人背功德,有人修輪回,殊途同歸罷了。
隻開了一條縫的道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在大月國長老們的震驚中,一個仙風道骨的道人從裡面走出來,慈愛微笑道:“道問三,時隔百年,終于又有人能道問三,你我有緣,不再今日,或許在無數年後,也可能是在前世。
天道主殉,一切早就在命數推演中。”
那道人說完,揮了揮手中的拂塵,将風眠洲彈出了陣法内。
觀陣台上,大國主和長老們看着最後隐去的天道陣星辰,震驚的久久回不了神,一燈道人竟然在陣法中相見,将自己一絲殘存的意念注入到了風眠洲身上。
那位道長來曆成謎,在先祖的手劄中都隻能用神秘二字來形容,先祖能在中洲起勢,建立大夏朝,都因為有那位道長的相助。
大月國的陣法、天機術都傳承自一燈道人。
死了百年,魂魄不散,然後将最後一絲意念注入到風眠洲身上,這是認定風眠洲是他的傳人。
可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詭異的收徒傳承?隔世收徒?
六長老将嘴巴合上,震驚地說道:“這小子以後不會是要入道門吧?那我們家小明歌怎麼辦?”
大長老摸着胡須,破天荒地露出一絲笑容:“也未必是今世。道門的玄乎和神通,我等是無法參透的。大國主,這天道陣也算是破了吧?恭喜大國主。”
他從風眠洲的身上看到了一絲生機,或許不是在今世,而是在很多年後。如此他也便死得瞑目了。
大國主微微一笑:“雲霧大陣已破,想必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雲霧天宮的所在。”
天道陣已破,一燈道人隔世收徒,絕殺陣已破,先祖用萬古枯城幫帝星洗滌一身罪孽,心魔陣已破,曾經的背屍少年成為無堅不摧的世家家主。
先祖在這三個未來能改變中洲的人物身上都種下了一絲因果,至于未來如何,順應天道即可。
大國主擡眼看向已經消失的雲霧大陣,山間的雨停了,明歌也該回來了。
*
血月崖頂,秋慕白盤腿坐在崖頂,看着對面深不見底的深淵和深淵上的雲霧,鳳眼幽暗,不知在思考什麼。
蕭缭扶着昭和太子,兩人拄着枯樹枝,艱難地爬上山頂,看着雨後的藍天白雲,優雅全無地癱坐在地上。
此刻,誰管誰是東宮的昭和太子,誰又管誰是盛京浪迹風月的蕭家五郎。
謝景煥面無表情地走上山時,就見這兩人癱成了一堆。他險些一腳踩上去。
謝景煥看了看到達山頂的數人,皺眉道:“風眠洲呢?”
淩雪桐都到了,怎麼不見風眠洲?他是他們這一行人中實力能排到前二。
蕭缭大喘氣道:“不知道,估計還在破陣,說起來這雲霧大陣有點東西的,每個人遇到的陣法好像都不一樣,我剛問過了,弟弟在裡面撿藥草,我在裡面做了一個父慈子孝、出人頭地的美夢,太子殿下破陣也很輕松,謝景煥,你的是什麼陣?”
謝景煥俊臉冰冷:“心魔陣,在裡面殺了很多人,多到自己都數不清。”
不僅如此,他還想起了幼年被人篡改的記憶和真相。
衆人側目,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謝景煥看着運氣超好的三人,視線落在秋慕白身上:“秋國公,破的是什麼陣?”
秋慕白睜開鳳眼,淡漠說道:“絕殺陣,在裡面過了萬古歲月,殺了數不清的陰兵骷髅,看來這雲霧大陣是根據實力來排陣法的,實力越強,遇到的陣法也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