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大駭,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回禀陛下,娘子醒了。”宮人歡天喜地地來禀告。
跛腳道人聞言,松了一口氣,慢吞吞地撿起折斷的木劍,扶着老腰,老了,老了,引一道雷霆就要了半條命,往後再不能行此騙術了。
祖師爺若是知曉他招搖撞騙,怕是棺材闆都壓不住了。
不過,那娘子竟然能魂魄離體,若是不救,确實活不過三日了。
幸好那香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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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感覺自己隻昏睡了一小會兒,醒來時,渾身無力,床榻前的線香已經燃燒殆盡,隻剩下一點點香灰。
庭院的風穿過窗戶,吹散香灰。
她看向圍過來的秋慕白、蕭缭等人,透過人群看到了屏風邊的跛腳道人,那道人遠遠地朝着她一笑,拱了拱手,然後便離開了。
“明歌,你感覺怎麼樣?”蕭缭搶在帝王之前,焦急地問道。
秋慕白嘴角抽搐,恨不能将他打出去。
蕭缭此刻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狀态,管他帝王将相,大不了就是賤命一條。
明歌眨了眨眼睛,發現嗓音嘶啞,說不出話來。
帝王眼疾手快,接過宮人手中的茶盞,喂她喝了一口清茶。
明歌潤了潤嗓子,啞聲說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缭急道:“你已經昏迷七日了,老道士說,你要是再不醒,就準備好棺材入土了。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明歌聞言微微一笑,神情淡漠道:“隻是做了一場夢。”
秋慕白心口一緊,低沉問道:“什麼夢?”
明歌想起那夢,眼圈一紅,垂眸沒有說話,她夢到,風眠洲來跟她告别了。
明歌偏過頭去,不願看秋慕白那張臉,倦怠地說道:“不是什麼好夢,像是生死離别的預兆。”
秋慕白俊臉陡然一僵,不再說話。
蕭缭見她這般心如死灰的模樣,握緊拳頭,哽咽道:“陛下已經準許你入道門清修了,明歌。”
明歌沒有反應,亦沒有回頭。
蕭缭看着她蒼白的側臉,突然之間就淚如雨下,呆立在殿内,嚎啕大哭起來。
自從大夏覆滅,前朝陛下自戕,他由前朝重臣到大盛朝陛下的重臣,人人都說他深受恩寵,得兩朝陛下另眼相看,可唯有他知道,這其中的滋味有多難受。
理想破滅,摯友身亡,心愛的娘子如今也郁郁寡歡,他要這潑天的恩寵有何用?
蕭缭嚎的聞者落淚,宮人内侍動容,見陛下沒有動怒,月娘子垂眸沉默,衆人忽而意識到,陛下、月娘子、兩朝重臣的蕭禦史,他們之間除了是君臣,更是故交。
隻是他們曾經的故事都湮滅在那個覆滅的前朝,活下來的部分除了沉默便是嚎啕大哭了。
“蕭缭。”明歌見他哭的傷心,擡眼低低喊道。
蕭缭抹了抹眼淚,往前站了站:“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