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音握着小拳頭,“哼”了一聲,掉頭走了。
澤越垂眼看着懷裡的食盒,靜靜地打開食盒,一點點地将那5個肉包子全都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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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暴雨一直沒有停。風雨聲敲打着小食堂的窗戶,聲聲入耳,像極了夢裡泉城的風浪聲。
澤越沒有回房間睡覺,嘉賓們回去睡覺時都已經接近淩晨2點,沒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他不習慣跟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個小标間裡,不如在小食堂這邊守夜靜坐,如此還能梳理一下自己紛亂的記憶和思緒。
澤越聽着外面的風雨聲,垂眸打坐,思緒一點點地沉浸在風雨聲中,仿佛回到那一年的泉城。
那是泉城最兵荒馬亂的一年,大月國滅,風眠洲失蹤,明歌孤身赴盛京,他送完明歌回來的途中,看到了一個權力更疊的九洲大地。
世家門前的血迹還未幹,宗廟祠堂一座座地倒塌,新的信仰和神話崛起,百姓們歡呼着大夏朝沉入黑暗深淵,迎來新的王朝,卻不知道他們永遠都處在被剝削和欺壓的底層。
無論多少王朝覆滅,多少世家消亡,終将有新的勢力取代,無數的流民和遊俠湧入了泉城,想尋找最後的淨土和聖地。
那時他站在泉城城牆外,回首看向盛京的方向。明歌入衆生塔,而他也會在泉城建立起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等故人歸來時,有安身之所。
隻是他沒有等到那一日,在往後的數年時光裡,他一個接着一個地失去了故人,親人和友人,成為了泉城孤零零的一柄利劍,孤獨的,清冷地遙望着陌生的九洲大地。
“謝景煥,你說我們能等到那一天嗎?荼蘼花開滿山崗,故人重聚的那一日?就像那年我們在南陽茶館裡初見,一起飲茶看雲朵的日子?”
他睜開眼睛,發現迷霧散去,故人逝去,曾經的愛恨悲歡都盡數留在了夢境中,再也沒有人喊他一聲謝景煥,沒有人和他一起堅守泉城,也沒有人和他一起盼着故人歸。所有人都走了,留下他一人在故事裡,無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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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節目組和嘉賓們還在呼呼大睡時,澤越和衡音就已經出發了。此去的是西南軍區的彙合點,也是秋長歌和傅懷瑾現在所在的指揮點。
江市的領導給他們安排了一輛越野車。
兩人去江市的超市掃貨,多地暴雨,導緻南方城市的物資緊張。他們去了好幾個超市,才備齊一車的物資和生存裝備,然後出發去錦城。
“錦城那邊地勢特殊,加上是軍事要地,那邊的防洪防汛工作做的最到位,目前沒有被淹的危險,我們過去的話要兩天兩夜。”
澤越将路線圖調出來,看着衛星地圖:“其他的都好說,就是中間有一段路比較難走。”
澤越看着中間山洪多爆發的地區,眉頭緊皺,如果他們運氣不好的話,這一帶如果被淹,出現泥石流和山洪,那他們就得棄車了。
那應該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副駕駛座上,衡音困的眼睛都沒睜開,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澤越見狀沒有再說話,從後座拿了一個小頸枕,卡在她脖子上,然後開車前往錦城。
一路上都是暴雨,雨水一點點地敲打着車窗,衡音睡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為何她早上明明很清醒,結果一上澤越的車就開始昏昏欲睡,很快就陷入了夢境裡。
夢境裡她一個人在雲海上跳格子,從這朵雲海跳到那朵雲海,背後是雲層之上的天宮仙阙,籠罩在金光中,遠處青山綠影,腳下綠水湯湯,山林間有小鹿在覓食,宛如仙境。她在夢裡笑彎了眼睛,心想,難道她前世是生活在仙境裡的小仙女嗎?不然怎麼會夢到這麼美的世外桃源?
果然,這一世就是來人間曆劫的。她要好好曆劫,積德行善,功德圓滿之後還回到仙境去。
衡音靠在副駕駛座上,笑出聲來。
澤越見狀微微錯愕,随即眉頭舒展開來,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也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這麼開心。這一世她有父母親人疼愛,找到了前世的姐妹,應當是圓滿的吧。
衡音在雲海上歡快地跳着格子,結果夢境畫風一轉,她從雲海上跌下來,摔到了山腳下,遠處的天宮仙阙也倒塌了。夢裡的仙境開始崩塌。
她着急地朝着夢裡的仙境跑去,結果畫面一轉,跑到了一座孤冷寂寞的城池前。一個戴着草帽的小老頭騎着他心愛的小毛驢,回頭對她笑道:“傻站着做什麼,進城呀。”
她看着這座痕迹斑斑的城池,不解地問道:“為何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