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她見過最特别的笑容。
“衡音,衡音。”
畫面消失,衡音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将她從那面鏡子面前拉扯開來。
她猛然睜開眼睛,急促地喘息着,看清面前焦急的人,是澤教授,他長得跟夢裡的那個劍客一模一樣。
衡音呆呆地看着澤越那張臉,心頭突然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情緒,他們,以前認識嗎?
*
衡音看了看四周,又冷又黑,像是在什麼洞窟裡。
“這是哪裡?”她開口,聲音嘶啞的不像話,冷的身體無意識地蜷縮在一起。
“山體腹地。”澤越伸手探了探她滾燙的額頭,低啞說道,“滑坡發生時,山裡還伴随着地動,我們掉下來了。”
當時情況緊急,他靠着與生俱來的直覺,帶着衡音躲過了山上滑坡,但是沒有想到牢山竟然還發生了地震,整個山體瞬間就裂開無數條縫隙,他們連人帶車掉進了山體腹地的洞穴裡。
澤越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搓着她凍僵的手臂,低聲說道:“你醒了就好,我出去找車子和物資,不然我們都會凍死,你一個人在這裡可以嗎?”
這裡應該是喀斯特地貌,不僅冰寒刺骨,而且衡音已經發燒了,他們摔下來時,就算他護着衡音,兩人身上也都是傷口,車内不僅有物資,還有抗生素藥品,他必須找到車子,拿到他們急需的物資,否則他們倆還沒等到救援,就可能死在這裡。
衡音飛快地搖頭,緊緊地攥住他的胳膊,弱弱說道:“我怕黑。”
她不要一個人在這裡等着,等待的滋味絕望又可怕,就算是死,她也要跟他一起出去。
衡音說着掙紮着起身,右腿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她兩眼發黑地摔在澤越身上。
澤越伸手扶住她,啞聲說道:“别動。”
他垂眼,一言不發地背起她,兩人在幽暗的洞穴裡往外探索着。
衡音抱住他的脖子,看着頭頂乳白色的鐘乳石,聽着水滴答的聲音,低聲說道:“澤越,遇到你之後,我好像一直在倒黴,每天都在生死搏鬥,我感覺我快要死了。”
不然她怎麼可能會做到那樣奇怪的夢,夢到一面前塵往事鏡呢?她一定是快要死了。
澤越低低笑出聲來,笑的胸腔隐隐震動:“對不起,我運氣一向都不太好,是我連累你了。”
澤越的壞心情盡數被她驅散,覺得這樣黑暗冰冷的溶洞也沒有那麼可怖。前世他認識她的時間太晚,在那樣漫長的歲月後看到她的存在時,大月國已經覆滅多年,她也變成了沉默内斂的小娘子,他從沒有見過她這樣可愛又愛撒嬌的一面。
岩洞内崎岖難行,澤越卻一步一步都走的極穩。
衡音抱着他的脖子,突然看到他臉頰上的血痕,愣了一下,伸手輕輕碰了碰:“你流血了。”
剛才他一直偏着臉,她都沒注意到,此時湊近看,衡音才意識到澤越不僅臉上有傷,肩膀手臂上都濕漉漉的,那觸感像是血沾濕了衣服。
她昏迷前好像看到澤越擋在她身前了。
衡音呆呆地伸手去摸他的手臂。
“别碰。”澤越聲音微厲,等察覺到自己聲音過于嚴厲,聲音暗啞了幾分,“别碰,我沒事。”
“哦。”衡音眼睛濕漉漉的,消失的五感漸漸回籠,聞到了他衣服上的血腥味,“我下來走吧,或者你把我放到一個地方,然後等你找到物資再回來接我。”
她不該任性的。澤越沒有義務救她。
要不是她非要跟着澤越一起走,他就不用受傷還要背她。
澤越将她亂動的身子按住,啞聲說道:“别動,剛才是我考慮不周,我不該想着把你丢在這裡,這溶洞到處都是一樣,要是真的把你丢在這裡,我怕就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