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若是沒有結果,便會有人上盛京取你們的性命。”
她說完看向崔玉壺:“帶紙筆了嗎?”
崔玉壺看她的眼神煥發着光彩,飛快地點頭:“帶了,娘子,可是要他們立下字據?”
他仿佛第一天認識小草一般,原本隻喜歡她的不染塵世,現在卻更愛慕她的手腕和心性。這樣有仇就報,有勇有謀的娘子,誰人不愛?
小草點頭。
崔玉壺飛快地從書簍裡取出随身攜帶的紙筆,對着趙不凡和一衆鐵甲衛笑眯眯地說道:“諸位官爺,你們這等于白撿了二十四條人命,天底下就沒有比這更劃算的生意了,諸位官爺,還是簽了字據契書,早點歸家養傷吧。”
鐵甲衛們紛紛看向趙不凡,一臉渴望。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陛下對謝貴妃早就有了殺意,早就想殺了她,立衆生塔的那位娘子為後,但是這些年謝書狡猾,陛下也在等那位娘子開口,所以就一直等到了現在。
就算他們回到盛京什麼都不做,謝貴妃未必就能活的過一年,退一萬步說,白撿一年的命,先活一年再說啊!
趙不凡看着下屬們求生的眼神,暗暗歎氣,強撐着身子坐起來,一言不發地接過崔玉壺手中的紙,也沒有要筆,而是咬破了手指,直接以自己的血立下了一份契書。
這份契書一旦立下,他們所有人的命就等于捏在了謝娘子的手中,謝娘子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将這份契書公之于衆,他們就等于背叛了陛下,死無葬身之地。
趙不凡從來不貪生怕死,但是這一刻,他動搖了。
他想再活一年,想再看一眼想看的風景和人,想看這些九洲的傳奇們,最後結局如何。他想活下去,為了他心頭生起的那一絲妄念。
趙不凡寫完契書,其他二十三名鐵甲衛都咬破了手指,按了血手印。
小草見事情已成,收起那份血字契書,淡淡說道:“謝風,送他們下山,看着他們離開泉城的地界,别讓他們死在泉城地界上。”
謝風沉聲應道:“是,娘子。”
他之前大意,不敢跟的太近,着了這些鐵甲衛的道,幸虧莫先生沒事,娘子也洞察了這些人的舉動,這一次他一定将功補過,親自送這些官爺們離開泉城。
趙不凡踉跄地站起身來,見小草已經背過身去,隻留下一個清瘦窈窕的背影,他低啞說道:“趙某的命,娘子随時來取。就此拜别!”
他說完朝着小草一拜,然後帶着餘下一衆傷殘的鐵甲衛,直接下山,奔赴着盛京。
今日一别,想必此生都再難相見。
趙不凡想回頭再看一眼,然而直到走到山腳下都沒有回頭。他擡眼看了一眼繁花似錦的泉城和滿山青翠的山巒,聽到山上道觀傳來悠揚的道鐘聲,沉聲說道:“回京。”
*
鐵甲衛下山之後,山上道觀重新歸于平靜。
六長老伸了伸懶腰,準備和夫人去看山上的野花,催着謝景煥等人:“我沒事,你們快些回去吧,該忙什麼就忙什麼。”
“師父,你剛才使出了望月?”謝景煥有些憂心地看着他,他記得師父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用強大的劍術,望月是他最強的劍招。
師父年紀大了,借用勢,使出這麼強的劍招對他身體是有損傷的。
六長老捶着老腰,滿不在乎地笑道:“隻使出了半招,這些小子就接不住了。不服老不行呐。”
崔玉壺知道他很強,但是不知道他竟然這麼強,半招劍招,就能重傷二十四名鐵甲衛,驚道:“您老竟然沒有殺心,為何要使出這麼強的劍招?拖到謝家主趕過來不更穩妥一些嗎?”
六長老看了一眼這個書生,淡淡笑道:“這些鐵甲衛不過是馬前卒,殺了二十四人,還有更多的二十四人,若是不使出最強的劍招,如何能震懾住盛京?
我就是要他們回到盛京,将泉城所見所聞一一告訴秋慕白,讓他十年内都不敢動泉城,動不該有的心思。”
崔玉壺内心肅然起敬,所以,就算謝娘子不阻止,大劍師也會阻止謝景煥殺了這些人,他們都需要這些人活着,隻是謝娘子不僅希望他們活着,還要他們成為自己手中的刀,如此看來,謝景煥在第一層,大劍師在第二層,最厲害的還要屬謝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