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壺下意識地扶她坐下。
小草看了趙嬷嬷一眼。
趙嬷嬷心領神會,走出去守在門外,不準任何人靠近。
崔玉壺見狀,心裡咯噔了一下,這情形像極了四年前娘子在千香樓與她契約成親的模樣,娘子不會是想與他和離吧?
崔玉壺心裡微微苦澀,兩人坐着喝茶,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先開口。
小草捧着茶盞,正醞釀着如何開口,将這件事情的危害降到最低。
“我有件事情想請郎君幫忙……”
“啊?”崔玉壺呆滞地擡頭,幫,幫忙?不是和離嗎?
小草将桌子上的畫作遞給他:“這是前朝大家張熙的名作《春宴圖》,是我特意為郎君尋來的,希望郎君能幫我一件事情。”
崔玉壺險些蹦起來,捧着那幅燙手的畫作,驚道:“《春宴圖》?這可是不世名畫,是每個畫師夢寐以求的珍寶?”
他雖然是一個市儈的商人,但是骨子裡還是以畫師自稱的,最愛的就是作畫,這樣一幅名家名畫,叫他如何拒絕?
崔玉壺驚覺,謝娘子要請他幫忙的事情,非同一般。
小草濕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輕聲問道:“可以嗎?”
崔玉壺心軟的一塌糊塗,咬牙點頭:“娘子請說,但凡崔某辦得到,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與這幅畫無關。”
就算沒有這幅張熙的名畫,他也會盡自己所能幫助她的。
小草聞言,燦爛一笑,柔聲說道:“多謝郎君。”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低低說道:“我想與郎君再做一筆交易。原本是想着回到謝氏,就與郎君和離,日後婚嫁各不相幹,以免耽誤郎君。
隻是如今情況有變,我可能要與郎君再做一年夫妻。”
“啊?”崔玉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不和離,還要繼續做夫妻?他心砰砰砰地跳起來。
别說一年,十年,一輩子夫妻也未嘗不可。
崔玉壺歡欣雀躍起來。
“不知是出了何事?可是謝家主那邊有了消息?”
小草聽到他的名字,眼神微動,垂眸淡淡說道:“不是,是我有了身孕,但是我與那人此生都不可能在一起,我的孩子隻能跟我姓,所以想請郎君做這個孩子名義上的爹,免得他被流言蜚語攻擊,等到一年之後,他稍稍長大了一些,你我再和離。”
她說完,靜靜地看着崔玉壺的反應。這件事情對于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一種恥辱,但是她和崔玉壺一直都是合作,成親是真,和離也是真。兩人隻有朋友之情,無夫妻情誼。
若是崔玉壺理智一些,便知曉,他們兩人都是自由的,有各自愛人和被愛的權力。
崔玉壺瞳孔一縮,震驚地看着小草,一時失語。
身孕?娘子有了喜歡的人?還有了身孕?
突如其來的雙重打擊讓崔郎君整個人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失望痛苦之後就是加倍的憤怒。
“娘子,那人是誰,他不敢娶你嗎?這般沒有擔當之人,我定要打的他滿地找牙……”
崔玉壺握緊拳頭,怒道。天底下竟然有這種薄情寡義的男人,竟然要謝娘子這樣嬌弱的小娘子獨自養孩子,還要孩子認别人做父。這種孬種,他見一個打一個!
小草見他這般義憤填膺,低低一笑,雙眼微微潮濕:“多謝郎君體諒,隻是我與他的身份,注定無法在一起。郎君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這件事情,對你到底是不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