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辭間盡是嘲諷和殺意。
南疆大巫跌坐在地,渾身冰涼,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大人饒命,饒命啊,我都是被這些小人教唆蒙蔽的。”
推倒衆生塔?為他建一座巫術之塔,這不是要他開山立派,這是要他的命,要他死無葬身之地啊!
陛下近身,誰人不知道陛下的逆鱗就是衆生塔和塔中的女冠。
蕭缭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癱如爛泥的狗東西,冷笑道:“本相留你一命,知道明日如何向陛下奏請嗎?”
“知道,知道。”大巫捧着斷掌,疼的面無血色,猶如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是崔家、李家、趙家意圖謀反,被大人的箭弩隊射殺……”
大巫吓的魂不附體,蕭缭不是高祖,他不信神鬼,他分分鐘能要了他的命。這位是真的煞神惡鬼!
“殺了他。”謝景煥看着漫天的紅雪,跌坐在地,嘔出一口血來。
謝風等人呆滞地看着事态發展,蕭缭不是來殺他們的嗎?為何卻将所有的世家死士連同崔、李、趙等三家的家主都一起射殺了?
蕭缭若是援兵,為何要等到他們重傷将死的時候再出現?
三人看着死去的兄弟,此刻沒有半點死裡逃生的喜悅,隻覺得這巍峨皇城,無上皇權是何等的冰冷和殘酷。
人人都是棋子,人命賤如草芥。
南疆大巫驚恐地磕頭求饒道:“大人不能殺我,陛下還需要我去救治,陛下離不開我……”
蕭缭解下被血弄髒的狐裘大氅,下屬很快就送了一件幹淨的大氅過來。
他看了一眼黑色的靴子,鞋子也髒了,這樣肮髒的宮城啊!
“他說的沒錯,陛下還需要他,不然剛才我就直接射殺他了。你若是不解氣,就砍了他另一隻手,砍了雙腿也行,反正隻要留一口氣就行。”
南疆大巫吓得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生怕弄出一點響動,這位謝家主就直接砍了他的腦袋。
他帶來的人盡數都成了屍體,盛京的世家勢力也被謝景煥和蕭缭聯手殺的七七八八。還有鐵甲衛、守城軍未動,陛下聞了他的秘香,不到天亮不會醒,今夜的盛京城,做主的隻有眼前的這位右相大人。
蕭缭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然後上前看着重傷的謝景煥,搖頭道:“你可真夠狼狽的。”
謝景煥冷笑道:“不比右相大人雍容華貴,大權在握。”
蕭缭一直沒有出現,他就知道,蕭缭不僅想獵殺他,還要借着今夜的事情鏟除異己,他想要他重傷,想鏟除盛京的世家勢力,想要鏟除陛下的暗衛營,還可能借着火燒欽天監一事,彈劾和他政見不合的官員,好一場大戲。
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正的黃雀是蕭缭。
他都成了他局中的棋子。
蕭缭朝他伸手。
謝景煥冷冷說道:“我渾身是血,怕髒了大人的手。”
蕭缭收回手,淡淡說道:“我在你身上一直能看到谷霁的影子,他就是太過優柔寡斷,才會敗給高祖陛下。你也是。
謝景煥,你對自己太狠,對敵人太過心軟,所以這些年,你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什麼人都救不了。”
謝景煥冷笑:“你原本可以等他們殺了我,再出來的。蕭缭,我一直沒有看懂你,你敢放我走嗎?”
蕭缭摩挲着懷裡的暖爐,看着一地的屍體,幽幽地歎氣,沒錯,他确實可以等謝景煥死了,再出來鏟除這些勢力,謝景煥不死,難題就到了他這裡。
他若是放謝景煥離開,無法對高祖陛下交代,若是殺了他,那便成了最無情寡義之人。
以前陛下不殺謝景煥,是因為他威脅不到皇權,如今謝景煥殺到了盛京,殺到了衆生塔前,這就是挑釁,是反皇權,不殺難以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