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種氣質出現在同一人身上,詭異地違和又詭異地和諧。
蕭璧臉色微白,兄長又出去殺人了?他就知道老皇帝不是好東西,整日驅使兄長去幹那些陰暗見不得人的事情。
“哥,你……”蕭璧猶如小狗一樣蔫了,他要是能幹一些就好了,就能護住兄長,兄長也不會接監察司的髒活,成為隻能活在黑暗中不見天日的惡鬼。
蕭霁心情算不上好,每次沾染鮮血,那些腥濃黏稠的血都會提醒他一些不好的記憶,嚴重的時候還能引發舊疾,頭疼欲裂,要生生疼上三天三夜,隻能靠藥物壓制,隻是他用了這麼多年的藥,身體早就有了抗藥性,藥效在一點點地減弱,唯有老皇帝給的藥能讓他暫時地忘記疼痛。
但是那是藥,也是毒,是一種讓人瘋癫的緻命毒藥。
長久服用,早晚會成為瘋子。而瘋子是每一任監察司司主的歸宿,隻可惜,不是他的歸宿。
狗皇帝想用藥控制他,癡人說夢。
“有事?”蕭霁一眼就看到了院子池子裡的加濕風車,一節節風車在水流的沖擊下轉動着,水聲潺潺,帶來陣陣水汽和寒意,驅散了金玉軒内燥熱的地龍熱氣。
沒有想到蕭璧竟然找到能工巧匠,将加濕風車做了出來。
這東西有點意思。
蕭霁看着那一節節風車已經循環不息的水流,鳳眼眯起,想到了更為深遠的一些東西。
“兄長,這個加濕風車怎麼樣?要是到了炎炎夏日,這絕對是消暑利器。我敢說,到時候一定會風靡盛京的。”蕭璧聲音飛揚起來,插科打诨地逗兄長開心。
蕭霁伸手推了推風車,最大的風車應聲而倒,水循環瞬間就斷了,整個加濕風車淪為一堆廢木頭。
蕭璧:“……”
不是,兄長不開心也不能拿加濕風車撒氣啊!
蕭霁鳳眼幽深地看着風車的車轱辘,淡淡說道:“今日秋長歌來金玉軒了嗎?”
“誰?”
蕭璧一時沒反應過來。
“秋家七娘。”
“哦,沒來,說屋内炭火不夠,夜裡受寒病了,來不了。我就吩咐忠叔送了三籮筐的銀屑炭過去。”蕭璧說着撓了撓腦袋,不僅是送了三籮筐銀屑炭,忠叔回來說,青花院連個燒水的爐子都沒有,秋家七娘用膳都是去大廚房撿點剩菜米粥吃,可憐的很。
就這樣秋家娘子還撐着病體給他畫了淋浴房的原理圖,他覺得得禮尚往來,于是又讓忠叔去廚房打了招呼,每日青花院的一應吃喝用度都從他的院子裡出。
蕭霁見他這人傻錢多的模樣,冷哼了一聲,說道:“明日讓秋長歌改進一下這個加濕風車。”
“改進?如何改進?我現在還在研究淋浴房呢?七娘子說,淋浴房不值一提,等她病好了,她就幫我改造院子。”蕭璧滿臉期待,秋家小娘子那腦袋裡不知道裝了多少奇思妙想,要是他的金玉軒經她一改造,沒準日後會成為風靡全盛京的存在。
蕭璧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到時候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世家子弟來求着他開眼。
“她心裡有數。”蕭霁看着那源源不斷的水動能,若有所思地垂眼,紅隼的消息還沒傳回盛京,但是他卻隐隐覺得秋長歌不會是對手派來的間客,但是也不會是秋落霜口中被叔嫂欺負,無家可歸的小娘子。
原因無它,因為她掌握的魯班術不是普通深閨小娘子該習得的奇術,也不是刺客殺手擅長的領域。
所以,她到底是誰?為何又三番兩次地接近他,接近蕭璧?
蕭璧歡喜道:“那我明日找她。”
太好了,兄長竟然改變主意,不殺秋家小娘子了。她可真是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撿回一條命的秋長歌此刻正懶洋洋地躺在被窩裡烤火,吃着夜宵,喝着爐子上煨的滾燙的秋梨糖汁。
梅香幸福的險些要哭出聲來,他們青花院有了自己的小廚房了,雖然隻是添置了一個爐子,但是可以自己燒熱水,不用去廚房排隊取,還可以簡單地煨點糖水喝,随時都能蒸個包子饅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