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山。秋長歌細細咀嚼着這三個字,若有所思道:“山上是不是有一間寺廟?”
“盛京城外的山上大多建有寺廟。小孤山上自然也有。你去過?”蕭霁鳳眼灼灼地看她。他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說不在意是假的,他想了解全部的她。
秋長歌搖頭:“沒印象了,隻是覺得名字和山都有些悲涼。”
蕭霁垂眸握住她的手,沒有說話,他不善言辭,更不擅長安慰人,他的世界裡,人分為有用的人和無用的人,傷春悲秋之人就是無用之人,無用之人就該殺該埋。但是眼前的小娘子有些不一樣。
舍不得殺,更舍不得埋,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秋長歌隻傷感了一瞬間,很快就被那香薰的昏昏欲睡。
蕭霁見她點着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不禁失笑,看來糾結的那個人是他。
他伸手将她小臉上的發絲一點點地撥開,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眉眼,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睡,直到車外傳來雪鸮的聲音:“公子,到了。”
“到了嗎?”秋長歌猛然驚醒過來,睡意惺忪地坐直身子。
蕭霁見她被驚醒,微微皺眉,出馬車時面無表情地看了雪鸮一眼。
雪鸮:“……”
不是,他真不知道就這麼點路程,秋家娘子竟然睡着了。公子現在簡直了!一點都不像他!這就是男子有妻和無妻的區别嗎?
等到碧霄和紅隼回來,一定會驚掉下巴!
秋長歌下了馬車,看着面前的“秋意居”,再看見蕭霁。蕭霁不知何時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帶着鬥笠,帽檐壓的極低,遮去了俊美的面容,隻露出優越的下颌線,身後的馬車和雪鸮已經一起快速消失了。
“這是盛京最負盛名的私湯,裡面可以過夜的。不僅可以泡澡,還有遠近聞名的吃食酒水。”蕭霁握住她的手,指腹摸到她手上的凍瘡,動作微頓,他要娶的小娘子就如同一尊精緻的玉器娃娃,渾身上下都是裂痕,得細細地養,才能養的溫潤光華。
秋長歌眼睛亮了起來:“有地龍嗎?”
她最饞的就是金玉軒那奢靡富貴的地龍,日夜不間斷地燒着,得燒掉多少銀錢!
“嗯。”自然有,秋意居可是盛京的一大銷金窟,冬日裡泡湯都要預訂,有錢都未必能訂的到,秋冬私湯,春夏則會請各州府的名妓來獻藝,再配以千金不賣的酒水,一年四季日進鬥金。
“那我們有銀子在這裡消費嗎?”秋長歌問。總不能吃霸王餐,泡霸王浴吧,難不成要等蕭家三郎君送銀錢來?他瞧着也不像是家财萬貫的樣子。
若是蕭霁家财萬貫,整日這般作賤自己,那她就真的佩服的五體投地,覺得這人沒救了。
蕭霁低低地笑,成功被那個“我們”取悅了。
“不用花錢,這是祖上的産業之一。”秋意居是先祖留給他的産業之一,萬幸的是沒有被仇人發現,這些年一直蟄伏在盛京,不過秋意居是紅隼在負責,他平日裡從不來這裡,所以也就無人能追查的到,他和秋意居的關系。
秋長歌:“!!!”
秋長歌烏黑的杏眸直勾勾地看他,不是,之前談親事的時候,他也沒說這些呀?
蕭霁被她烏黑的杏眸看的面頰發熱,将帽檐壓的更低:“等進去了,我再與你細說。”
之前談親事的時候,他确實是忘記了這一茬,還是她想要泡澡,他這才想起紅隼負責各地的信息情報,名下好像有一家極負盛名的銷金窟,冬日做的就是私湯的生意。
蕭霁帶着她一路進了秋意居,中間果然暢通無阻,隻取了一枚信物查驗,秋長歌看的分明,那黑色的信物是玄鐵所制,上面雕刻着一隻機關鳥的模樣,玄鐵乃是世間稀有的煉器材料,根本無法仿制。
那掌櫃的看到信物,瞳孔一縮,恭敬低調地将他們迎到了裡面不對外開放的雅間。
蕭霁脫了大氅,取下鬥笠,淡淡說道:“上一壺祁門紅茶,上一桌你們家最拿手的吃食點心,晚間不需要人服侍,沒事不要來打擾。”
掌櫃的低着頭,不敢直視他,低聲恭敬道:“是,大人。”
掌櫃的離開雅間,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秋長歌看着這富麗堂皇的雅間私湯,突然有些後悔,哪裡曉得蕭霁會帶她來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不然她就帶着梅香一起來享受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