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沒有說話,見公子強行克制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嗜血症也是癔症,這種症狀已經伴随公子十多年,無藥可醫,唯有殺人見血才能緩解公子内心的痛苦,隻是清醒之後,公子會更痛苦。
這是天罰,是磨難,也是毀滅。而他是見證者,親眼見到公子是如何被摧毀的,一步步走到如今這樣的深淵裡。
“渡鴉!”秋長歌聲音微厲,一口咬在蕭霁的手腕上,趁着他吃痛,一把推開他,回頭看去,蕭霁消失在雅間内,唯有門扉大開着。
與此同時,外間隐隐傳來驚呼聲。
秋長歌眉眼冰冷地看向室内的渡鴉,對方一身黑衣,和夜色融于一體,臉上戴着黑色的寒鴉面具,周身氣息收斂,若非他站在這裡,秋長歌感受不到他身上一絲的氣息流轉。
“有刺客,有刺客,殺人了……”外間傳來女娘的驚呼聲。
秋長歌急急往外走去,隻見秋意居一陣騷動,不少雅間門都被人打開。
掌櫃的急急行來,看見她松了一口氣,急急問道:“娘子和郎君是否安然?我馬上派人送娘子和郎君離開。”
今夜出了亂子,監察司的人馬一刻鐘之内就會抵達秋意居,當務之急是立刻送貴客離開,若是被監察司的夜行衣們查出蛛絲馬迹,那就要出大事了。
秋長歌臉若冰霜,回頭看了一眼雅間内,渡鴉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這空蕩蕩的雅間隻有她一人。
“我不走。掌櫃的,先去看看秋意居内發生了何事。”
掌櫃的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室内無人,哪裡有那郎君的身影,那人身執玄鐵令牌而來,身份不敢深思,若是剛才的騷動是郎君所為,那這件事情想瞞都瞞不住了!
秋意居來往的客人非富即貴,今晚更有不可言說的貴客在場。
掌櫃的臉色慘白,見她孤身一人,說道:“娘子請随我來,務必不要亂走,若是有人問起,還要委屈娘子,對外宣稱是我遠房的侄女。”
秋長歌皺眉:“掌櫃的謊言一刻鐘都瞞不住,我自有身份,請掌櫃的派人去蕭府請蕭家三郎君前來,然後還是趕緊看看閣内的人員傷亡情況,以及府衙人士到來之前,想好說辭吧。”
秋意居的掌櫃竟然連她的身份都要作假,可見蕭霁的身份不一般,絕對不能被外人所知。
蕭霁今晚不能出現在這裡,那隻能去請蕭璧來做擋箭牌了。希望渡鴉能找到蕭霁,帶他離開此處。
掌櫃的瞳孔一縮,蕭府?他飛快吩咐人去蕭府請三郎君。
“掌櫃的,監察司的人已經到門外了。”
掌櫃大驚:“怎麼會這麼快?”
“刑部侍郎的公子被人刺傷了,有客人放了示警的信号,監察司的夜行衣們就在附近,片刻之間就到了。小的們攔不住。”
盛京之中,誰人敢攔監察司的夜行衣們?那些夜行衣出行如百鬼,幹的都是手起刀落的見血勾當,在這都城内殺死幾個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樣簡單,誰人敢吱聲?
監察司隸屬于陛下,獨立于三省六部之外,彈劾監察司的禦史大夫們屍骨都堆積如山了,漸漸的,也無人敢置喙。
說話間隻見黑壓壓的夜行衣們已經進了秋意居,一個個身形高大,面戴半截百鬼面具,身穿黑衣官服,領頭的一人戴的是金色的貓頭鷹面具。
秋長歌看見他的面具,微微眯眼。
金色面具冷喝道:“監察司辦案,所有人出來接受檢查。”
整個秋意居都被驚動,雅間悉數被打開,裡面的貴客們面色不悅地出來,看清來的是監察司的百鬼們,全都臉色驟變。
很快,受傷的刑部侍郎家的郎君被人擡了出來,對方渾身被血染透,已經昏死過去。
“副使大人,人沒死,但是重傷,手筋被挑斷,就算治好也是個廢人。”監察司的人上前去檢查了一番,見人沒死,眼底閃過一絲的嫌惡。
金色面具冷笑了一聲:“查所有人。”
衆人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