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宣内心知曉,蕭茗說的都是事實,秋長歌從未真正的将他放在眼中,她從未真正地看到過他,他隻是有些不甘心,不願意承認他竟然不如蕭家人人輕賤的庶長孫,但是如今他才知道,真正天真的人是他。
就連蕭懷玉都知曉蕭霁是一匹嗜血的孤狼。
原來,他才是蕭氏子弟中最無能的那個,二哥如今已經是都城衛将領,蕭璧抱住了一個粗大腿,還在盛京有了自己的營生,唯有他這些年浪蕩不羁,仗着幾分孤傲才情怨天尤人,一事無成。
所以秋家娘子是不是覺得他很可笑?
他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人家小娘子選他,除去蕭氏子弟的身份,他好像真的一無是處。
蕭宣深受打擊,多年來的驕傲被人徹底擊穿,失魂落魄道:“二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笑?”
蕭茗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沉穩地說道:“不會,我記得你七歲時就能出口成章,祖父誇你日後必成大器。
後來三叔為了家族不被皇室忌憚,放官到外地,你也開始藏拙,這些年來假意寄情山水畫作,實則是不想蕭氏再出第六個進士,若是一門三代祖孫都入朝為官,那這一門該遭來怎樣的嫉妒?
你和三叔都是為家族犧牲的人,四弟,隻要你想,你可以比我父親,比二叔,三叔都做的更好。祖父也知曉的。所以别局限于眼前的男女情愛,我們都該像祖父那樣,看看更深更廣的世界。”
祖父或許想改天換地,想皇室重歸正統,而他雖然之前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也覺得如今的朝堂過于黑暗無光了一些。
以後他也該認真想一想了。
蕭宣眼底的光重新亮了起來,眼圈一紅,哽咽了一聲,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這些年父親母親不在身邊,二哥對他而言,就是如兄如父一樣的存在。
有二哥理解他,他便足夠了。
“二哥,我曉得了。”
蕭茗見他終于不再鑽牛角尖,内心幽幽歎了一口氣,勸人容易勸己難。他卻還在掙紮中。
且說那邊四夫人帶着秋姨娘美美地去看了大鳌山,又點了茶,吃了茶點,正要去逛一逛時興的鋪子,就見行人驚慌失措說監察司的百鬼們來了。
四夫人啐了一口:“真是一群難纏的小鬼們,整日在盛京城内捉人,殺人,無惡不作。真該叫二郎帶都城衛狠狠殺一殺他們的威風。”
四夫人話音未落,就聽見有人喊道:“監察司和都城衛對上了,怕是要殺的血流成河……”
四夫人和秋姨娘瞬間吓得臉色慘白。
秋姨娘驚道:“七娘,七娘還和兩位郎君在一起,這可如何是好?”
四夫人連忙喊侍衛小厮去打聽,隻見前面街道黑壓壓的全是都城衛,百姓們早就跑的幹幹淨淨,現在人等根本進不去。
“快回府禀告老太爺,就說殺千刀的監察司要羁押我們家郎君。”四夫人急得聲音都變了,這些殺千刀的啊,好好的元宵燈會被攪和了。
四夫人和秋姨娘帶着侍衛小厮在一條街外等,直到後面府内派人來說,都城衛和監察司都散了。張家五娘已經被送往鄉下祖籍了,郎君和七娘都已經回府了。
四夫人臉色陡然慘白起來。
*
秋長歌醒來時,已經是在蕭府的小院。
秋落霜和梅香緊張地陪在床邊,她掙紮地起身看了看,不見蕭霁,隻看到了被請過來的藥谷弟子碧霄。
碧霄給她紮了兩針,見她悠悠醒轉,也是松了一口氣:“娘子醒來就好,隻是體虛暈倒,不是什麼大事。”
秋落霜再三謝道:“深謝先生了。七娘,你覺得如何,是不是被監察司的那些惡鬼們吓暈的?這些殺千刀的,好端端的
要出來害人做什麼。”
秋長歌神情微微錯愕,一邊的碧霄神情也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