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霁一路疾行回到蕭府,剛進府,就見府上鬧哄哄的,蕭茗一身朝服,急急忙忙地出門,兩人打了一個照面,對視一眼,然後齊齊别開視線,擦肩而過。
“大公子。”
“大公子。”
一路人奴仆紛紛行禮,蕭霁俊臉陰沉,往常覺得不大的府邸,如今從門口走到四房姨娘住的院子,距離長到令人發指。
蕭霁疾步進了内院,迎頭碰上神色慌張的四夫人。
“大公子,您這是去哪裡?不是去清風堂嗎?”四夫人臨近了,看清他俊臉沉郁,眉眼黑沉沉的,烏雲密布,要說出口的話陡然啞在喉嚨裡,打了一個寒顫。
如今這府上是怎麼回事?年輕郎君們一個比一個深沉,滿身煞氣都能夜止小兒啼哭。自從元宵燈會上,四夫人見到了整條街的都城衛,滿身肅殺之氣,再得知她娘家的五娘直接被都城衛送到祖籍,一個字都沒有留下,回去就嫁人了,頓時覺得二郎君和四郎君都是煞神一般的人物。
本以為大公子為人和善,結果今日一看,還要更吓人一些。
蕭霁哪裡有功夫搭理她,快步消失在遊廊裡。
四夫人又驚又吓,氣笑了:“這都是什麼事情?那去的好像是秋姨娘的院子吧,他不知道秋姨娘帶着七娘去道觀祈福,要住上幾日,不歸家嗎?”
婆子丫鬟紛紛搖頭。
四夫人覺得真是流年不利,近來諸事不順,因着五娘的事情,老爺還遷怒于她,如今這關鍵時節,老太爺還突然病倒了。
“這般兇神惡煞,難怪七娘躲到了道觀中,看來趕明兒得找道人來好好驅邪才是。”四夫人帶着一肚子氣趕去清風堂。
蕭霁到了院子,推開門才發現院内靜悄悄的,不僅一個人沒有,就連燈都沒點上,烏黑麻漆的,頓時心頭猛然一跳,怒道:“來人。”
“公子。”雪鸮硬着頭皮上前來,低聲彙報,“剛暗衛來報,秋姨娘帶着七娘子下午時就去城外上清觀了,說要住上幾日,不回府。”
蕭霁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想也不想地往外走。
“公子,蕭公突發疾病,病重,二郎君已經出門去請禦醫了。”雪鸮急急喊道。
蕭霁腳步一頓,許久,一言不發地往清風堂的方向走。
*
秋長歌和秋落霜到上清觀時,正是日暮時分。這上清觀是城中各家夫人貴女們最愛來的道觀之一,觀裡隻要捐一些燈油錢,交上食宿便能小住幾日。
每到酷暑季節,一些京城官宦女眷們最愛來此小住幾日。
後院的廂房十分的簡陋。
梅香和嬷嬷将廂房裡裡外外收拾的了一遍,鋪上了從府中帶出來的被褥,熏了香爐,又燃了炭盆,收拾了一番才算是安頓下來。
因她們錯過了道觀的晚膳時間,所以觀中提供的素齋已經沒有了,隻剩下一些白面饅頭。
梅香和嬷嬷取了饅頭回來,又拿了幾根細長的紅薯,放在炭盆裡烤着。
“七娘,這些粗食可以嗎?”秋落霜溫柔問道,“若是你吃不慣,我讓嬷嬷再去做些素食來。隻要使些銀子,定然是能買到的。”
秋長歌就着白水吃饅頭,淡淡說道:“不用,這樣就極好了,紅薯香甜,等烤熟了便能吃,我這段時間補的太過了,正好吃些粗食和素齋。”
秋落霜見她不覺得辛苦,這才放下心來:“這觀中環境清幽,又是在山裡,隻可惜現在不是四五月份,不然山裡的桃花開了,漫山遍野都是野菜,随便上山挖一挖都是可以的。我之前來觀中時,一直想着能住上幾日就好了,如今倒是真的住上了。”
秋落霜有些興奮歡喜,這大概是她最自由的時刻了。
梅香和嬷嬷也點了點頭,出了蕭府,住在這山野之中,大家心情都極好,無拘無束的,十分的新鮮。
秋長歌莞爾:“姑母若是喜歡,以後可以時常來住一段時間,眼下這時節,雖然山中桃花未開,野菜也未長好,但是春筍應當是可以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