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覺很顯然不會提暗箱操作這四個字,他一臉坦然地回道:“哦,那會兒啊……他覺得我這樣搞法,鐵定要淘汰了,所以事先跟我談了下複活賽的事情,随後我們又聊了聊搏擊俱樂部、舒伯特和梅毒之類的話題。”
奧斯卡嘴角抽動了幾下,示意各單位繼續錄制,他又拖動了一下播放器的進度條:“第三輪裡,你真的看完了整本書嗎?”
封不覺得意地笑了,“你進來時我就發現……你把我的那個信封藏在了上衣的内側口袋裡對吧。”他指了指奧斯卡的西裝,“既然有備而來,你可以試試哦。”
奧斯卡讪讪一笑,拿出信封,從裡面拿出那一疊訂在一起的A4紙,并随便翻到其中一張,念道:“他用驕傲的神态說道,我愚蠢的仆人啊,你的父親是……”
對方這一句話都沒念完,封不覺就接道:“你的父親是駝背,你的母親是妓女,你的姐姐是智障,而你,有幸成為一名貴族,也就是我的奴仆。你還有什麼奢求呢?”
奧斯卡發自肺腑地驚訝道:“不覺老師,你這記憶力神了啊。”他仿佛難以置信一般,還把手上的那疊紙翻來覆去看了看,确認從背面什麼都看不到後,又道:“去參加達人秀也綽綽有餘了。”
“呵呵……沒興趣。”封不覺笑道,他似乎還是挺糾結于眼前那本小說的,補充評論道:“這本書的文筆确實不錯,但情節太俗套,缺乏亮點。另外,其中有一小段故事照搬了海明威的《喪鐘為誰而鳴》,隻是改變了年代和人物,再把炸橋改成刺殺。讀的過程中我就覺得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看到那句‘沒有人能自全,沒有人是孤島’我就明白了。這家夥寫到第三十章時基本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所以套了一段其他書的情節,再後來,又編了個頗為乏味的故事後,就再也寫不下去了。”
奧斯卡都聽愣了,心道:原來你不止是讀完了,讀得還挺認真……
“難道真的就那麼的……不願意給這本書寫上終章嗎?就算是随便寫一下也會有一定票數的吧。”奧斯卡又提問道。
“我本來就特别不願意去動别人的作品,尤其是這種太監的作品。”封不覺回道:“這種小說給我的感覺……好比是别人家的一個孩子,這孩子還沒長大,父母就不管他了,扔到大街上讓其自生自滅。”他聳聳肩:“現在要讓我一個外人去裝作他的父母,把他帶大,我可不幹這事兒。既然這孩子的父母都不珍惜他,我忙活什麼?首先我跟這種父母就不是一路人。”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奧斯卡接道,“還要問一下,對于被淘汰,有什麼感想?有沒有感到遺憾?對自己在第三輪沒有答題的舉動後悔嗎?”
封不覺也不可能說自己就是奔着淘汰在玩兒的,他撓了撓頭,決定說幾句場面話:“嗯……我覺得能來參與就很好了,謝謝節目組的幾位主編能想到我這個小人物。遺憾嘛……還好,不遺憾。至于後悔……既然做了,就不會後悔。”
這次采訪進行了大約十五分鐘,要錄的東西還蠻多的,比如對其他選手某一時刻的表現作出評價,還有一些模式化的問答等等。
到了采訪的尾聲,奧斯卡看了看手上的稿子,問題都差不多問完了,他便操作了一下便攜式播放器,“在問最後一個問題前……我這裡有一段其他所有寫手初來《我是寫手》時,錄制的VCR,是混剪版的,希望你可以看一下。”
……
“寫手是……”
“寫手啊?”
“嗯……對我意味着……”
“寫手就是……”
“用文字,去構築夢想的人。”
“一份職業,也是一份事業。”
“思想的傳播者。”
“是我的人生。”
“是很平凡的,卻又是非凡的……”
“意味着一條不歸路?哈哈……這段剪掉吧。”
“說人家的文這裡不好,那裡不好,那自己去寫的時候,能不能做到都好?”
“因為喜歡寫,就自然而然堅持了下來。”
“大家啟程的地方,都是一樣的,我們追逐的都是同一個夢想。可是有很多人走上了彎路,或是……半途而廢。但我想,能堅持走完的人,我們會殊途同歸。”
“要時刻提醒自己,我是寫手。這不是在選秀,我們就是職業的,是我們來表現寫手該怎樣,而不是讓大家來告訴我們該怎麼寫。”
“如果真是誰都能寫,那還要我們職業寫手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