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小歎很簡練地回道。
“呵呵……”封不覺聽完就笑了,并重新看向平田道,“這麼說來,你是想對我們使用某種精神攻擊嗎?”
“是的。”平田回道。
“我能問問……這是為什麼嗎?”封不覺道,“就因為我們是所謂的‘玩家’?”他的内心壓力很大,但語氣和神态輕松如故;說到“玩家”二字時,他還不忘舉起雙爪做了個“打引号”的手勢。
“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平田反問道,“‘我們’對‘你們’的恨,還需要解釋嗎?”
“你不妨解釋一下。”封不覺正試圖拖長與對方的交流時間,以此來搜集更多的信息。
“換位思考一下吧,貓三郎……或者說……我也不知你本名叫什麼的玩家先生。”平田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隻是一個由别人臆想出來的角色,你會是什麼感受?”他頓了一下,接道,“當你意識到……自己的出身、相貌、性格、遭遇等等等等……全都是别人編排的;你的一言一行,皆是另一個人用筆或者鍵盤所描繪出來的幻想;而你所經曆的種種喜、怒、哀、樂……那些你自以為是真實的感受,也全都是别人灌輸給你的……”
“呼……”話至此處,平田長籲了一口氣,“到那時,你還剩下些什麼呢?你全身上下,從精神到物理層面,還有哪怕一丁點東西,是真正屬于你‘自己’的嗎?”他搖了搖頭,苦笑道,“呵……我可以告訴你,當你想通了這一切後……心中留下的,将隻有無盡的、無法填補的空洞和悲哀……唯有‘恨意’,能讓你聊以自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封不覺聽到這裡,突然狂笑出聲。
他的笑是如此邪異、癫狂,平心而論,在敲下這行字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嘛……
“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覺哥笑了一陣,聳肩說道,“你不覺得……自己這段話本身,就是一個悖論嗎?”
“你說什麼?”平田面露一絲疑色,沉聲問道。
“這麼跟你說吧……”封不覺娓娓言道,“假設……如你所說,你的思維模式和一言一行全都是别人安排好的,那麼……此時此刻,你對于自身存在的質疑、思考、不滿、仇恨……無疑也是那個創造你的人安排的。也就是說……不是你在質疑、不是你在思考、你也沒有什麼不滿和仇恨……這些,都隻是某個創作者用筆或者鍵盤賜予你的東西,你這些頗為壓抑的情緒和行為……本質上跟吐槽也沒有什麼區别。
最多,就是目的性上有所不同……
有些行為的目的是為了引人沉思,有些行為的目的是為了引人發笑,但說到底……這些也不是你本人的‘目的’。按照你的說法,你從來就沒有什麼‘目的’。因為你‘從精神到物理層面’上的一切,都是别人所灌輸的。”
“這……”平田聽到此處,已然動搖了……
“反之……”封不覺的叙述則還在繼續,“我們可以做出另一種假設,比方說……當那個‘創作者’把注意力投到其他地方的時候,你就會變成一個可以獨立思考的、具備自我意識的個體。那樣的話,你就得承認,你的‘存在’确有一部分是屬于你自己的……或許你的命運受到了某個比你更高次元生物的左右,但你并非百分之百身不由己。
你們的關系……就好比是宗教中的造物主和凡人。你可以抱怨生活待你像個婊子,但你不能說你的一生都活得像個戲子。”
“不……不對……”平田的眼神驚疑不定,口中喃喃道出否定的話語,但他卻沒能進一步去反駁封不覺的理論。
“雖然不知道你們究竟在說什麼……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啊……”同一秒,小歎湊到了覺哥身邊,悄聲念道。
“說實話……他剛才說的那些,我很久以前就思考過了。”封不覺也偏過頭,低聲對小歎道,“對此,我早已不再糾結了。”
“原來曾經糾結過嗎……”小歎念道,“等等……在那之前,一般人會去思考那種問題嗎?”
“啊——”
就在他們對話之際,不遠處的平田君雙手抱頭,大聲嘶吼着……跪倒在地。
彈指間,他的輪廓開始變淡;色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的身上消失,看上去就像……正在被修正液給塗掉一樣……
“冷靜一點,平田君。”這一刻,忽然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不要陷入對方的邏輯圈套之中。”
此言一出,平田一個激靈,褪色随之停止……
下一秒,封王二人聞聲轉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當看清那個說話者的樣貌時,二人的心中皆是一驚。
“企鵝助……”封不覺望着來者,皺眉念道,“你沒死……”
企鵝助面沉似水:“我當然沒死。”說話間,他已緩步走了過來,“難道你認為……熊吉殺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