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主辦者手下有着一群堪稱頂尖的法務和财務人員,但合同的拟定和打印依然花去了二十分鐘左右。
說實話,在不出錯的基礎上,這些人的工作已經是極有效率了……不過主辦者似乎還是不太滿意,因為他不喜歡等待。
“快點兒!人渣們,借點兒錢還磨磨蹭蹭的,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在遊戲者們借錢的時候,主辦者已在二樓高聲催促起來。
的确,距離午夜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就算按封不覺所說,将每局對決的時間縮短到二十分鐘以内,他們也玩兒不了太多局。
……
十點四十五分,所有有需要的人都已完成了二次借款。
此刻,勝負再開。
這一次,每個人都已知曉了資金的重要性;沒有人再縮手縮腳、猶豫不決,他們都孤注一擲地将資金的金額提到了三十萬的上限。
于是,在這個時間點上,所有遊戲者的資金差便消失了、挑戰彼此的權利亦被放開、攻防順序則看天意。
簡而言之……他們又回到了一個相對公平的競争狀态。
當然了,并不是說剛才那些“領先者”的優勢已蕩然無存,因為……至午夜時分,即“猜數字對決”結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要先把“借款”還清,然後再結算“籌碼”。
所以,落後者們的劣勢依舊存在,“二次借款”隻是給了他們反撲的資本和機會。
至于能不能在逆境中翻盤,就得看他們在接下來的表現了……
……
“少爺,我有一事不明……”對決重開後十多分鐘,西裝大漢A找了個時機,對主辦者道。
“什麼事?”主辦者這會兒心情不錯,他用輕快的語調立即應道。
“蔣道德向您提出建議的目的,我能看出來……他是怕您原本想去改的那套規則會對他過于不利,所以才提了一套比較折中的方法。”西裝大漢A接道,“但讓我看不懂的是……為什麼他到現在仍在積極地賺取籌碼呢?”
“是啊……少爺,我也不明白……”西裝大漢B這時也說道,“按照當前的局勢,他理應盡量拖延時間、采取保守的策略才是。”他微頓半秒,再道,“作為領先者,完全沒必要去繼續‘争取盈利’,他們隻要‘少虧’一點,就能在結算時穩居前列了。”
“呵呵……”主辦者聞言,笑了起來,“這也不怪你們……”他搖了搖頭,“你們之所以看不懂他的行為,是因為你們那最基本的‘思考模式’就和他不一樣。”
此言一出,兩名西裝大漢皆是一臉疑惑地望着主辦者,等待着他接着往下說。
“你們、以及這幾百人中99%的人,都是基于‘活下去’這個理念在思考的。”主辦者停頓片刻後,接道,“在這場遊戲中的活下去、在今晚的賭局中活下去、回到外面的世界……活下去……”
西裝大漢A吞了口唾沫:“少爺……這想法……不對嗎?”
“這裡面并不存在什麼對與不對……”主辦者回道,“隻能說,你們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意志’,即代表了所謂的‘正常’……”說着,他的視線已投向了會場中的覺哥,“但是,那個男人……他的想法和你們不一樣,或者說——‘不正常’。”
“他……難道想着要死?”西裝大漢B很耿直地問道。
“哈哈……”主辦者被逗樂了,“不是那個意思……”他轉過頭,分别看了身旁這兩名貼身保镖一眼,轉而說道,“你們也陪我看了很多場這樣的‘好戲’了,你們覺得……‘賭博’的本質是什麼?”
兩名大漢面面相觑,沒有答複,因為他們心中也沒有切實的答案。
“呵……”主辦者見狀,等了幾秒,便自己接道,“賭博,就是毫無意義地去死啊……”
雖然他說了一個“答案”,但那兩人還是沒有理解。
“牌面的大小、篩子的點數、某顆彈珠的去向、某場比賽的輸赢、甚至是下一分鐘會有一輛什麼樣的車駛過……”主辦者又道,“賭博說開了,就是這些‘無聊’的東西……至少大部分都很無聊、也無意義,如果不牽涉到‘賭注’的話,那賭博八成會變得像統計學一樣讓人厭煩。但是……有了‘賭注’之後就不同了——赢可能意味着獲得一切,輸則可能讓你失去一切;将‘一切’押在一個尚未發生的‘結果’上,享受那過程中的刺激、承擔那結果揭曉時的極樂或痛苦……這才是真正的賭徒、真正的‘無賴’。”
“少爺,你是說……”西裝大漢A此時也轉頭望向了覺哥,“他也是一名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