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能知曉許多别人一輩子都不知道的事,也能做出很多别人絕對想不到的推測。
雖然王窮也不是百分之百地确定,但他至少有五成把握——正在羽王府上做客的那位“仙子”,就是鏡花水月中的“花”,而羽王則是她的目标。
推理到了這一步,王窮便立即動用自己的關系,準備執行一個“從羽王府裡劫一個女人出來”的任務。
王窮明白,羽王一死,那個女人便會不知所蹤;像她那樣的殺手,一定會在任務完成後的第一時間消失。所以他要快,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個女人找來,否則他很可能會錯失掉這難得的、也是唯一的機會。
于是,他找上了“榆嶺四絕”;那四人或許不是最佳的人選,但确是在那個時間點上最合适的選擇了。
然而,從那四人出發算起,近十天過去了,最終将“花”帶到王窮面前的人,卻不是榆嶺四絕,而是“鏡”。
“屬下……還是不明白。”程威思索了片刻,又道,“依莊主所言,鏡和花都是來殺您的?”
“是。”王窮道。
“可‘花’是您主動派人去帶回來的。”程威道,“而且……她的目标不是羽王嗎?”
“她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我。”王窮幾乎是一字一頓地接道。
聽到這句話,程威的思緒又被打亂了,他順着莊主的意思重新将事情理了一遍,終于,整整三分鐘後,他恍然大悟:“那羽王‘獵狐遇仙’的事……是皇帝的安排?”
“你總算是想到了。”王窮點點頭,“我說了,皇帝要殺我;但想殺我王窮……并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很清楚,一旦我察覺了他的殺心,就會立即采取行動,先下手為強。”
“想透了這點,他便布下了這個局……”
“也隻有皇帝,才能讓一個王爺替他演戲。”
“這出戲就是為了給我看的,因為隻有我才能從那出戲裡看出‘花要行刺羽王’這件事。”
“而我……也确實中計了。”
程威這回緊跟上了王窮的思路,接道;“而那個‘鏡’……應該是一種‘保障’,如果沒有意外,他便不必出手,但很顯然……意外發生了。”
“嗯……”王窮應道,“傳說……‘花’可迷盡天下的男人,隻要看她一眼,男人就會被她徹底迷住,甚至有人會心甘情願地被她殺死。所以,她僅憑三流武功,也從未失過手……”他頓了頓,“雖然我事先叮囑過榆嶺四絕,不可由男人去确認‘貨’的面貌,途中也不可以看她;但我想……他們八成是沒做到。”
他的推理很準确……從王府把花劫出時,四絕之首“鄒亭”……即那位“大哥”……真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貨”;四絕中武功最高的他,是負責斷後的,“貨”則由另外三人火速帶離。
問題就出在他們那個老三的身上,此人平日裡就頗為好色,煙花柳巷沒少去;但偏偏就是這種人,還覺得自己定力特别好。仿佛他那見到庸脂俗粉後也跟狗一樣的德行到了真正的絕色佳人面前就會變成坐懷不亂的狀态。
事情就這樣起了變化,當老三看到“花”的容貌後,由“鏡”假冒的老二朱誠就知道,這人是留不得了,否則鐵定壞事。于是,在鄒亭與他們會合之前,他就殺了老三。
對此,四妹也沒什麼好多說的,老三的确是自己作死。
至于鄒亭趕到彌兕客棧之後的事,便如前文所寫的那樣……老三的死,讓他也産生了好奇;鄒亭和老三的區别就是——老三以為自己是個定力很強的人,而鄒亭真的是個定力很強的人。
可惜,在看到“花”之後,鄒亭的心,也亂了。
他開始思考自己的任務……
王窮自然不會告訴他“我要讓這個女人去殺皇帝”這種逆天的事情,他用了一個更簡單的理由——我要和這個女人上床。
很簡單,也很有說服力,但在鄒亭看到那個女人後,這種理由、這種目的,就成了一種極為不安定的因素。
“花”的美貌,已足夠讓一個像鄒亭這樣的男人放棄巨額的報酬,并給予她自由……而其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在她的心中占有哪怕寸許之地。
當這個念頭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決絕時,鄒亭也喪命了。
事已至此,鏡也沒必要再裝下去……殺死老三還算順理成章,但殺死鄒亭……真正的朱誠可沒有那麼高的武功。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把榆嶺四絕殺了個幹淨,将這幾人與客棧裡的無辜者們一同付之一炬,再親自把“花”送到了王窮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