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術完醒了之後,就一直在醫院裡等你們來接我……然後,然後我聽到外面說有‘滅世’級災厄入侵,我就很擔心你們。
我趁着醫院那些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正準備回家找你們,然後就看到你被吊在一個怪物身上……”
“二區和三區不是被封鎖了嗎?你是怎麼過來的?”
“執法者的人手好像不夠,隻是把二區三區外面封鎖了,但是兩區之間駐守的人不多,我偷偷就跑過來了。”
陳伶晃了晃腦袋,終于勉強能坐起身,他看着那張滿臉擔憂的面孔,心情複雜無比。
李秀春與陳壇,設局謀殺自己,就是為了将自己的心髒給陳宴……救他的性命。
從某種意義上,是陳宴害死了陳伶。
但仔細一想,其實陳宴自己并不知道這一切,他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他隻知道父母說有辦法能治好自己,然後就乖乖躺到了手術台上……
就算被治愈了他也不會知道,自己胸膛中跳動的心髒,來自哥哥。
想到這,陳伶看向他的眸中,反而閃過一抹淡淡的悲哀。
“哥……你殺人了?”
陳宴的目光看向渾身是血的韓蒙,稚嫩的面龐蒼白如紙。
“我沒殺他。”陳伶下意識的回答,“那不是我,是……”
但話音未落,他就愣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陳宴解釋這一切。
陳宴親眼看到了自己從紅紙怪物體内出來的場景,而且現在的自己脖頸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傷口,渾身是血,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正常人類……告訴他其實有一群“觀衆”在自己的腦海裡?其實自己剛才被奪舍了?
陳伶的腦子很亂,他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也繼承了原主對弟弟的感情,在他的内心深處,甚至有些害怕……他怕陳宴和父母一樣,也覺得自己是怪物。
而陳宴隻是靜靜地看着他,栗色的眼瞳中沒有絲毫恐懼,
他認真的思考了一會,走到韓蒙身邊,用盡全身的力氣将其背起,然後搖搖晃晃的,向更深處的荒野中走去。
“你要幹什麼?”陳伶愣住了。
少年單薄的身形,扛着幾乎比他重一倍的韓蒙,每一步都在濕潤的荒野留下深刻印痕。
即便如此,他還是咬着牙,踉跄前行。
“哥,他是執法官。”
“我知道。”
“殺死執法官,是重罪。一旦被他們發現,不管是不是哥哥你殺了他……他們都會來殺你。”
“……我知道,我……”
“哥。”陳宴輕聲道,
“我去幫你埋了他。”
看到陳宴那堅定而認真的眼神,陳伶心頭微微一顫。
他愣了半晌,終于開口說完下半句:
“不是……阿宴,我的意思是……他還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