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這個病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
此起彼伏的呻吟聲與哭泣聲在診所内回響,外面的擔架已經鋪到路邊,一個接着一個從街頭一直排到街尾,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在被送過來。
等待救治的病人有多少?兩千?三千?陳伶已經數不清了。
他站在診所門口,是這片白色擔架中唯一的漆黑,他的目光掃過這宛若煉獄的場景,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安靜地像是一尊無人問津的雕塑。
一位醫生雙手是血的從手術室内走出,幾位家屬立刻沖入其中,見到手術台上那具冰冷的屍體,痛哭聲頓時響起。
那位醫生站在手術室前,看着診所内的地獄,眸中是無盡的悲哀與憐憫。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喃喃自語。
“所有病重的,失血過多的病人,全部放棄吧。”
這句話一出,其他所有還在忙碌的醫生一怔,同時看向他,開口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陷入沉默。
“我們……要看着他們死嗎?”一位護士沙啞開口。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源去救他們了。”那醫生閉上雙眸,“還有那些傷勢不算太重的,把他們聚起來,跟他們說一下正确的消毒與包紮方法,讓他們自己去想辦法吧。”
“……明白了。”
在現場維持秩序的執法者,立刻行動起來,将大量還沒咽氣的重傷患者,一個個全部擡到診所外,空出地方讓傷勢較輕的患者進入。
他們大部分都已經神志不清,剩下的那一部分清醒者,也知道自己被放棄。接連的擔架從陳伶身旁經過,他甚至能清晰的看清他們臉上的痛苦與掙紮,還有他們空洞眼眸中,對生命的絕望。
一片混亂中,生與死的界限被清晰劃分,人類這頭身受重傷的野獸,開始主動撕下身上腐爛的肉塊,以求生存。
診所的人在街道不遠處找了一片空地,将放棄的重傷患者聚集在一起,這些染血的擔架鋪成一片,神志不清的呢喃聲,與痛苦的呻吟,好似死神的夢呓接連響起。
他們在靜待死亡。
“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不救他們?!”
“我爸是最早被送來的,你們憑什麼不救他?!憑什麼啊!!”
“那些災厄都沒能殺死我老婆,你們就讓她自己等死?你們這哪裡是醫生!你們跟那些災厄有什麼區别?!”
“你們這是在殺人!!”
“……”
那些一直焦急等候在外的家屬,看到自己的親人愛人被放棄,眼睛頓時就紅了,他們瘋了般向診所裡沖,将還在救治其他人的醫生與護士按倒在地,場面陷入一片混亂。
正好巡視到這裡的席仁傑,迅速沖上前來,帶着幾位執法者将他們攔下: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你們憑什麼決定别人的生死?”一位家屬怒吼。
“這裡有太多人等着救治了,我們沒有足夠的資源和時間,再這樣下去,死的人隻會更多。”
“那憑什麼死的就得是他們?大家都是人,憑什麼他們該被放棄?!”
“因為他們傷的太重了。”
“可這又不是他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