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紙頁從樓闆中延伸,一點點纏繞上簡長生的身體,宛若棺椁般将其重新封入其中。
簡長生的眼眸中升起一抹絕望。
他本以為自己被陳伶救出來,兩人聯手還能有一戰之力,再不濟也能利用逃走,可他萬萬沒想到,兜兜轉轉之下,自己還是落入了對方的手掌。
這個對異鄉人實在太強,根本不是如今的他們能應對的存在……不過自己被抓之後,陳伶應該也難以幸免。
白色的紙頁徹底吞沒簡長生的身形,重新變成一具紙人,随着駝背男人随手點下兩隻紅色眼瞳,徹底陷入一片死寂。
駝背男人将這具紙人背在身後,目光再度落在對面的樓棟之上。
“還沒抓到麼……難道,還要我親自出手?”
他看着遠處逐漸亮起的居民樓的燈火,眉頭不自覺的皺起,直覺告訴他,必須要盡快抓住那隻逃竄的老鼠了。
他動身向對面的樓棟走去。
……
荒廢的樓棟之間,一具紙人宛若沒有重量的鬼魅,在其中無聲穿行。
早在一分鐘前,它就丢失了陳伶的身形,哪怕将周圍幾個荒廢的房間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任何活物存在的痕迹……陳伶簡直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但它可以确定,陳伶并沒有離開這棟居民樓,否則一定逃不過外面本體的眼睛。
随着它空洞的目光掃過一間廢棄廚房,确認無人之後,便繼續向下一個房間前進,等到它的身形徹底遠去,窗邊角落的老舊空瓶微微一顫。
陳伶的心已經沉入谷底。
在這個角度,他能通過窗戶看到對面樓棟發生的一切,簡長生被瞬間反殺的一幕也被盡收眼底……陳伶幾乎可以肯定,對方絕對不止四階。
陳伶與簡長生同為二階,就算技能數量較多,也不可能戰勝對方,隻能通過扭曲戲神道的技能暫且藏身,但這并非是長久之計……因為對方的本體現在正往這座樓棟趕來。
那麼現在擺在陳伶眼前的路,隻剩下兩條:要麼趁他們不注意,立刻向外逃跑,不過能逃出去的概率有多大不好說;要麼,就繼續在這裡僞裝,賭他們沒法發現自己。
陳伶覺得第二條路或許更加可行一些,畢竟能僞裝成物品的技能,全世界隻有他陳伶擁有,别人很難去懷疑一個立在角落的空瓶,所以繼續僞裝是最保險的。
陳伶的大腦飛速運轉,就在他即将執行穩妥策略之時,一個更加激進的想法突然躍入他的腦海……
既然别人想不到他能變化成物品,那是不是可以利用這一點,去搏一搏更大的可能?
陳伶想找自己的心髒,卻至今都沒有有效線索,文仕林那裡的幾個醫生應該也提供不了有關他心髒的信息……而現在,一個直通器官交易幕後主使的機會,就擺在他的眼前。
那個駝背男人想知道文仕林與林宴的下落,就必然不會在這裡殺死他,而是帶他回去碎魂搜證,這其中的間隙再配合上自己的,也許還有可操作的空間?
這個念頭出現在陳伶腦海的瞬間,他有些被自己吓到了,因為這個計劃實在太過瘋狂,太過冒險,要知道他現在可沒有足夠的觀衆期待值,要是死了可是會出大事的……
但偏偏,這個想法就在陳伶腦海中揮之不去,那平靜了許久的空洞胸膛,似乎又找回了熟悉的刺激與跳動感。
上次他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去兵道古藏的路上,冒險混入的時候。
哒——哒——哒……
他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從樓下走來,那是駝背男人正在靠近,留給他猶豫的時間不多了。
空蕩無人的樓棟之内,一個背着紙人的身影緩緩停下腳步,他目光掃過周圍錯綜複雜的房間,淡淡開口:
“給我搜。”
話音落下,一具具白色的紙人自動從他身後折疊出現,像是遊走的幽靈群衆,迅速向四面八方的房間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