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陳伶是打算戴着這張臉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次派上了用場,比起讓自己變成别人,還是讓别人變成自己會更有意思一些……消耗掉一張臉皮也無所謂,隻要他再回戲道古藏,還能再拿一沓自己的臉。
陳伶人人喊打,但若有一天滿街都是,世人又該如何應對?
陳伶微微一笑,像是禍亂世間的惡魔,翹起猩紅嘴角。
他悠悠看了眼廢墟的方向,便徑直走入北鬥财團的莊園,幾分鐘前還熱鬧非凡的壽宴,此刻已經死寂一片,賓客全部混亂逃走,保镖也傾巢而出去找穆春生,整座莊園安靜的隻剩下雨水打在草地上的酥響。
漆黑的雨雲下,一位紅衣戲子悠然踏過淩亂紅毯,在會場中央緩緩停下腳步。
陳伶撿起地上的油紙傘,輕輕拂去上面的污泥與草葉,一隻手背在身後,微笑着躬身,像是一場大戲落幕後,戲子在無人座席間無聲謝場。
直到此時,陳伶親手拉開的表演帷幕,才正式閉起收官。
啪——
一聲輕響。
素色的油紙傘在烏雲下撐開,
陳伶撐着傘,獨自向會場的大門外走去,細小的雨滴打在傘檐,發出哒哒輕響。
就在那一襲孤獨紅衣即将離開之際,一個身影匆匆從樓宇廢墟間跑出,手裡拿着幾張燒的破破爛爛的合同,一邊喊道:
“林兄,等等我!”
陳伶停下腳步,看到灰頭土臉的李青山,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李兄,你怎麼還在這?剛才沒跑嗎?”
“本來是想跑的,但後來一想好像沒必要……莊園被炸成這樣,不都是林兄你的手筆嗎?”李青山苦笑着搖了搖頭,“既然這樣,我似乎沒什麼好怕的……所以我又趁亂跑去了穆春生的辦公室,看看合同是不是都燒完了。”
“你的膽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大啊……有收獲嗎?”
“合同基本都燒完了,就剩一個保險櫃從爆炸裡保留下來,不過也被炸了個大洞。”李青山揚了揚手裡的焦黑紙張碎屑,“裡面還有幾份合同,不過我看不懂,索性都給他燒了。”
陳伶表情古怪的看着他,随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兄,路子對了。”
“啊?什麼路子對了?”
“沒事,沒什麼。”
“說起來,林兄你又換了張臉?你這張比我的好看诶……”
“哦,這個才是我本來的臉,不過出門在外,還是用虛構的臉方便點,反正我們戲神道都是說翻臉就翻臉的。”
“有道理……那我也換一張。”
“對了李兄,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還沒有,不過我現在簽了黃氏财團,應該還是得回去唱戲?”
“反正都是唱戲,不如來我這吧,我剛開了個戲樓,還缺個跟我對戲的生角……黃氏财團那邊,我來解決。”
“那感情好啊,咱的戲樓叫什麼名字?”
蒙蒙煙雨籠罩紅塵,一紅一青兩件戲袍并肩前行,随着兩人同時擡手摸向下巴,兩張輕薄的臉皮消散在細雨之中;
“叫……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