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有預感,這次,他能行。
……
昏暗中,陳伶猛地睜開雙眼!
他左手從腰間解下戲袍的束腰,輕輕一揮,束腰瞬間替換了原本插在李青山背後的“楊”字将旗,在指尖飛速旋轉數圈後,被他用力攥在掌間!
陳伶的腰杆挺直如同松柏,屹立血泊之上,他握着将旗的手背在身後,空蕩的右手緩緩擡起,一襲寬松戲袍無風自動……
當陳伶起勢的瞬間,角落的李青山像是感知到了某種氣息,一時間怔在原地。
半空中的绛天教徒,已然從剛才的定身中回過神來,他一腳踩在貨架邊緣借力,急速改變方向,兇悍的朝陳伶殺來!
那抹紅色在陳伶的瞳孔中逐漸靠近,他卻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而是淡然開口:
“有生之日責當盡,寸土怎能屬于他人……
番王小醜何足論,
我一劍能當百萬兵!!”
悠揚唱腔響起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感覺從陳伶體内翻湧而出,他下意識的擡起空蕩右手,學着當時甯如玉的模樣,向着前方随意一揮。
寬松空蕩的袖擺,輕飄飄的拂過眼前……
下一刻,
狂奔而來的绛天教徒轟然爆開!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緩沖,陳伶隻是随意拂袖,那人便像是破碎的海浪,在空中分崩離析,化作漫天猩紅血雨,洋洋灑灑的落滿陳伶全身。
戲道秘法——。
整個藥店陷入一片死寂。
李青山呆住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光是他,甚至那被陳伶随意拂袖殺死的绛天教徒,死前都沒有絲毫的反抗……或者說,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會死,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
绛天教的氣息可以幹擾神道,卻無法幹擾陳伶習得的戲道秘法,再加上同樣不受幹擾的扭曲神道,绛天教最核心的手段對他而言幾乎沒什麼作用……如果說紅衣绛天教是所有神道的天敵,那同樣紅衣的陳伶,就是所有绛天教的天敵。
拂袖間,強敵灰飛煙滅。
陳伶披着那襲染血戲袍,戴着扭曲頭飾,妝容也被鮮血洗刷的模糊不清……他靜靜的站在那,仿佛他才是這裡最恐怖的惡魔。
與此同時。
藥店的另一邊,
僅剩的绛天教徒,用胸膛的剔骨刀,直接剖開了左側胸膛的血肉,森然肋骨暴露在空氣之中……
他顫抖着拿起角落的小錘,咬牙砸向自己的肋骨,随着每一下砸落,一根肋骨應聲折斷,原本連手指都無法探入的肋骨縫隙,逐漸被破開,足以容納一隻手掌探入其中。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滾落,身體都在不自覺的顫抖……他在痛苦,也在緊張。
他親眼見到了同伴被陳伶拂袖秒殺的過程,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他橫豎都是要死的,但這場自殺儀式必須要完成,如果不讓這條街道與“歎息曠野”交彙的話,其他人那邊想召喚“滅世”的難度就會直線增長。
這是一場時間的競賽,他必須在陳伶殺死他之前,獻祭掉自己的肺部,否則無上绛天救世至尊,将不會認可他的奉獻與榮耀。
好在他已經極快的敲碎了數根肋骨,留出了一個可以通過手掌的缺口,绛天教徒毫不猶豫的伸手,向自己的肺葉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