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有些無語，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環顧四周，“帶你們來的方塊J呢？他沒一起進來嗎？”
“他啊……”
簡長生聳了聳肩，
“把我們送到門口之後，他就沒進來了，說是不好意思再見一些故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啟程回人類界域了。”
陳伶轉頭看向母樹外的方向，若有所思。
……
徹骨的寒風從荒蕪大地上掠過。
鉛灰色的雲層之下，方塊J靜靜的站在淩亂飛舞的碎石之間，目光遙望着遠處的參天枯樹，神情有些複雜。
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沒鼓起勇氣，搖了搖頭，便往遠處走去。
“這麼多年沒回來，真的不進去坐坐嗎？”
一個平和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方塊J微微一愣，他回頭望去，隻見一個穿着樸素的人民教師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凸起的山丘之上，衣角随風輕舞。
“……葉老師。”
方塊J那紋着刺青，看起來兇惡陰沉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學生般的崇敬，像是步入社會經曆十數年風雨之後，重返高中，再見恩師的複雜與惆怅。
“我已經不是融合派的人，哪有臉再回去……”方塊J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是融合派的人，不代表不可以是客人……雖然你現在是黃昏社的方塊J，但我始終還是把你當成我的學生。”葉老師微微一笑，“學生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哪有在門口看一眼就走的道理？”
方塊J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些年過得好嗎？”
“……還好吧。”方塊J停頓片刻，“黃昏社嘛，不像融合派這麼安逸舒适，我們沒有固定的地方，隻是不斷的在各個界域間流竄……過的是苦了點，但至少心裡踏實。”
聽到最後一句話，葉老師微微皺眉，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在懷疑老師嗎？”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老師，我懷疑的，是‘融合’本身。”方塊J注視着葉老師的眼睛，語氣平靜而堅定。
“‘融合’本身……”
葉老師像是回憶起了什麼，鏡片後的雙眸浮現出一抹不甘與痛苦，他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之後，緩緩開口，
“我研究融合，研究災厄，已經研究三百多年了……我一手締造了融合派，救了那麼多孩子的性命，就連你的命也是我用融合的技術救回來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願意相信我？”
葉老師的聲音中沒有憤怒，隻有無盡的悲哀，他并沒有對方塊J表示不滿，而是在質疑自己，或是質疑這個世界的公平。
“我願意相信老師。”方塊J緩緩開口，“但，總得有人去準備退路……萬一事情走向最壞的結局，重啟世界，将是人類最後的出路。”
“……我理解。”
葉老師睜開眼睛，認真的看着方塊J，“在我的學生裡，你做事是最未雨綢缪的那個……所以當初你選擇離開融合派，我并不生氣，甚至覺得有些欣慰……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