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長生還未走出餐廳,一隻手掌便攔住了他,
“就憑你?你能殺得了九君?”
孫不眠悠悠開口。
簡長生怒視着他,張口似乎想要替自己争辯兩句,但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他和九君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還是我去吧。”孫不眠說。
“?我殺不了九君,你就能殺了??你階位還不如我呢!”簡長生不服。
“……呵呵。”
孫不眠推了下鼻梁上的小圓墨鏡,微微一笑。
不知為何,當這個笑容出現的瞬間,簡長生覺得孫不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但具體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你們都去的話,那我也去。”姜小花一路小跑的跟了上來。
“夠了。”
陳伶低沉的聲音從長桌另一邊響起,“就算沒有誓蠱,我也不會回人類界域的。”
“為什麼???”
“你們還不明白嗎?誓蠱存不存在,根本不重要,真正将我攔在人類界域之外的,是人們的偏見……或者說,是‘人類’與‘災厄’的壁壘。
隻要我依舊是嘲災,無論到哪個界域,總會引發恐慌,你以為有了那張政府的文件,我就真的能在懸玉界域安心生活了嗎?
不……
就算政府認可我,民衆也不會認可我,他們一旦知道在他們的界域裡生活着一隻滅世災厄,就會整日提心吊膽,住在我附近的民衆會驚恐的搬走,越來越多的人會去和政府遊行抗議,他們會聯合其他界域的政府,一起對懸玉界域施壓,逼我離開。
就算我再低調,扮演的再人畜無害也沒有用,我的軟弱隻會催生他們對我的惡意,讓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甚至還會牽連到你們……
災厄入侵人類三百多年,有多少人死在了災厄手裡,他們的仇恨,他們的恐懼,不是一張文書能夠抵消的。
而我,我身為嘲災,隻要在人類界域一天,就永遠是全體人類的心頭大患,沒有褚常青的誓蠱,或許也會有别的什麼黑蠱白蠱,來約束我,驅逐我!”
陳伶的聲音在昏暗餐廳内回蕩,那張漆黑詭異的面孔逐漸攀上一抹痛苦,緊接着眼瞳開始泛起一抹紅意,像是體内的第二個人格蠢蠢欲動。
陳伶感受到了自身的情緒變化,立刻強迫自己深呼吸,冷靜下來……
“我在鬼嘲深淵,過得很好……何必去人類界域自取其辱?”
“我與人類界域之間,已經有一座無法逾越的溝壑了。”
整座地下王宮,再度陷入死寂。
簡長生,孫不眠,姜小花三人看着長桌盡頭,那獨自屹立在搖曳燭火中的大紅戲袍身影,一時間啞口無言……
陳伶的回答很現實,就算簡長生能用這份文件,給他在懸玉界域弄一個合法身份,但“法”,終究隻是懸玉界域政府的“法”,不能代表所有居民的态度,更不能代表全體人類的意願。
既然如此,有沒有誓蠱的存在,都沒有區别……陳伶,不會回人類界域了。
簡長生沉默了許久,雙拳先是緊緊攥起,然後又無奈的松開,他深吸一口氣,重新往餐廳走去:
“什麼狗屁人類界域……不回就不回,我看你這王宮也挺好的,又大,房間又多,夏天還不用開空調,外面還有一堆毒蟲守衛……在這裡,沒人能欺負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