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娘太累了,走不動了,也找不到東西給月兒吃了,咱們就在這裡歇下吧,不走了好不好?等睡上一覺,月兒醒來一定會重新投個好人家。”
江月白渾身一震,突然站起來遠離婦人。
“你不是我娘,我娘不會說這樣的話。”
江月白想起四歲時,旱魃亂世,家鄉三年大旱,所有人都出來逃難,爹死了,弟弟也死了,她娘最後也沒撐下來,隻有她命硬,從死人堆裡爬出來。
“月兒,爬,拼了命也要爬出去,就算隻剩下你一個人,你也要給娘活下去,不然娘就是做了鬼也不安心啊!”
江月白抿着嘴忍下淚水,看眼前的婦人含着笑消失不見,化作一縷清風纏繞在她身上,讓她渾身一松。
“娘,月兒好想你。”
江月白知道那是假的,可心裡還是揪着揪着疼,她抹掉眼淚,趁着清風助力,拼命向上。
第二十階!
清風一消,巨大的壓力讓她猛跪在石階上,看到一個個曾經跟她搶食的小乞丐,手拿棍棒,兇神惡煞。
“本事不小,竟然讨到饅頭吃,交出來,不然今天打死你。”
江月白渾身一顫,心底害怕着,卻握緊拳頭大喊一聲,“我不怕你們!”
說完,她就憑着一股子狠勁,迎着那群小乞丐的棍棒往上爬。
劇痛加身,她滿頭冷汗,一棍子敲在腿上,她跪爬下來,手腳并用繼續爬。
第三十階!
背後的小乞丐們通通消失不見,清涼的風卷過身體,傷痛全消。
江月白還沒來得及高興,一個巴掌甩在她臉上。
啪!
“你不過小姐身邊丫鬟,竟然還敢偷着習字?既然那女夫子誇你敏而好學,那你就去窯子裡好好學吧!拉走!”
兇神惡煞的胖嬷嬷攔住去路,突然出現的小厮将她拖下階梯。
“我習字有什麼錯,放開我,我不服!”
江月白怒吼着,可是她被越拉越遠,任憑怎麼掙紮都無用。
她給林歲晚做陪讀丫鬟,林歲晚自己不樂意學,她卻要幫林歲晚記下夫子留的作業,記不住要被罵,可她拿什麼記?
她隻能在林歲晚打瞌睡的時候努力聽課,平日有空的時候用木棍在地上寫字,林歲晚的紙筆她可不敢碰。
之後被沈夫子發現,就教她認字還給她改了江月白的名字,沈夫子人後誇她一句,被同屋的另一個丫鬟聽到,告到林歲晚面前,這才導緻她被直接發賣。
管事嬷嬷為了多得兩個錢,就自作主張把她賣到窯子裡去,她差一點就出不來了。
故技重施,江月白一口咬上小厮的手臂,拼了命的往上爬,到了胖嬷嬷跟前一下将她撲倒。
“我沒錯,我不光要學字,我以後還要學更多更厲害的東西,我不怕你們!”
幻象再次消失,這次沒有清風,隻有刮骨的寒風。
“不能停,娘說過,隻要還有力氣,就得死命的爬。”
江月白咬着牙,頂着越來越沉重的壓力繼續往上,無論看到什麼,她都告訴自己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