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紅衣的若生正拿着掃帚,如凡人般一點點掃去殿中塵土,扯掉蛛網。
江月白走到牆邊缺口,發現這座寺院地處一座矮山上,下方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中全是殘垣斷壁的大殿屋舍,還有殘破不堪,被風沙半埋的碑林。
般若寺确實曾經輝煌過,從如今的遺迹規模中仍能感受到一二。
再往遠去,江月白看到連綿成片的營帳伫立在般若寺遺迹邊緣,豎起各寺旗幟,面對東方拉開一道戰線,有佛門金光組成巨大結界當空閃耀。
成千上萬的佛門弟子像螞蟻般在營地各處巡守,氣氛肅殺。
“後退些,别被人發現我們在這裡。”
若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月白退到院内。
若生拄着掃帚,身上那種玩世不恭的氣質收斂許多,除了那件格格不入的紅衣,倒是很像一位得道高僧。
“一百多年前,他們聚集在這裡,尖刀面向般若寺。如今卻是打着守護最後佛土的幌子駐紮在這裡,真是諷刺。”
“他們為什麼不退到遺迹裡面來?”江月白疑惑問道。
若生揚起好看的笑容,“因為這裡鬧鬼,這些年有不少人來此地探寶,無故失蹤者衆多,就算是金丹真人元嬰老祖來,也查不出眉目。”
“以至于後來好多年都無人敢來,直到前不久有人說這裡有小秘境出現,那些失蹤的人是陷入小秘境中,才開始有人冒險進來探查,但還是老樣子,經常失蹤。”
江月白頭皮一緊,“那你不怕?”
若生低頭掃地,随口道:“貧僧搞得鬼,為什麼要怕?該怕的人是你。”
江月白後退,“你喊我來到底想幹什麼?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吧?”
若生擡頭,歎了口氣,“若非阻攔不住你,你當貧僧願意喊你來?原本想靜靜的待在這裡看他們狗咬狗,但偏偏你一個人多次打破貧僧布下的防線,引起武宗那邊的注意,你到底想幹什麼?”
江月白眯眼盯着若生,仔細留意他臉上微小的變化,“我要找天地靈物。”
若生神色微暗,低下頭繼續掃地。
“貧僧早跟你說過,那東西已經不在了,看在你幫過貧僧的份上,從後山速速離開不歸海,否則休怪貧僧不客氣。”
江月白敢肯定,若生知道天地靈物的事情。
見此,江月白幹脆沉下心,不言不語,幫若生一起打掃寺院。
若生詫異挑眉,嘴巴張開又閉上。
兩人一個掃地,一個拔草。
“你就是般若寺的和尚。”江月白拔掉荒草,把道旁的青磚重新擺好。
若生把落葉掃到一堆,沒有否認。
江月白看他一眼,“我看不透的你修為,所以你修為肯定在我之上,你若是般若寺的人,那你至少超過一百二十歲。我想,般若寺被滅的時候,你應該還是個小孩子。”
“你跟我說過你生來就是和尚,那般若寺就是你的家,是主持收養了你,可你卻看着般若寺被滅,你心中定是有滔天之恨。我若沒猜錯的話,這些年流沙域各個門派之間的争鬥……”
“都是你在背後做了什麼,為的就是眼下的大戰。你不是要幫佛宗,也不是要幫武宗,你是要讓他們全都死在不歸海。”
若生背對着江月白,掃落葉的動作一頓,又繼續開始掃。
“你是真不怕貧僧殺了你嗎?”
江月白老實道,“我怕,但我猜測你不能。一百二十年,修到金丹境還是可能的,可我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沒見過你出手,面對兩個築基後期的番僧,你也是使計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