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
陸南枝看着溫妙雙眼，毫不畏懼。
溫妙張着嘴，滿腔話語變作一聲歎息。
“你一向有主見，決定的事撞南牆也不回頭，骨子裡還是劍修的脾性，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事不關己，我也懶得站在道德制高點審判你。”
“你既決定舍棄前塵，以後就跟天衍宗劃清界限，跟你之前的師長親朋劃清界限，就算以後天衍宗弟子殺你衛道，該你受的自己受着，别到那時候怨天尤人。”
陸南枝颔首不語，這些她早就想清楚，也下過決心了。
溫妙吸了口氣，語氣稍軟，“我還是那句話，固底線，守本心，魔道也是道，上古時期，人妖魔三道并存，并無高下善惡之分，都是為了奪天機，抗天命，長久的活下去罷了。”
“這次到底是我因為天衍宗的緣故瞻前顧後，沒能及時出手幫你，算我欠你的。”
陸南枝搖頭，溫妙不讓她開口，塞給她一個巴掌大的玉質小劍。
“待你結丹中後期，體魄足夠強橫的話，我可以護你過界河，送你去上界，那裡三千世界，修魔者衆，會比這裡容易些。在這之前，你隻能自求多福。”
陸南枝握緊手中東西，鼻頭酸澀，當即躬身大拜。
實際上，方如煙已經跟她說過，會等她修到結丹後期再化神，到時帶她一起去上界。
半晌，面前悄無聲息，陸南枝起身，溫妙早已離開。
自此，雲山萬裡别，天地一身孤。
*
不起眼的小院裡，夜風卷過，石桌上的酒壺不翼而飛。
方如煙嗔笑一聲，“溫姐姐還願意喝我的酒啊？”
溫妙坐在屋檐邊，晃着沒穿鞋的那條腿，沒好氣道，“酒又沒惹我，我為我阿妹留在此界，這破地方靈氣稀薄不夠我折騰，但凡出手就需耗費我本源。”
“所以我向來隻管天衍宗那一畝三分地，除魔衛道，我可懶得管！話說，你是準備效仿巫族，打造一個女子為尊的方氏嗎？”
方如煙對溫妙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不，我還沒那麼霸道，有壓迫的地方，必有反抗。從前方氏孔氏之流，壓迫女子，便迎來了我的反抗。”
“白水域沒有巫族的底蘊，短時間内無法形成女子為尊的觀念，我若一味壓迫男子，必然迎來更為激烈的反抗。”
“我要的，隻是一個真正公平的法度，我當年恪守方氏族規，以族規競争，最終卻敗在族規的不公正上。我這些年想了很多，我希望這世道能不别親疏貴賤，不殊男女種族，一切皆斷于法。”
溫妙搖頭，“癡心妄想！我天衍宗傳承到現在快十萬年，也做不到法度公平，你是不準備化神去上界了嗎？”
方如煙道，“是不是癡心妄想，我也要試試才知道。方氏這幾代的觀念早已成型，唯有徹底拔除，再從新生一代開始培養，灌輸法度，才有機會做到公正。”
“所以你化神之後，準備修法之道？”溫妙問。
方如煙垂眸，“方氏将是我第一次衍道的地方。”
“别怪我沒提醒你，上界已有一位法道的渡劫天尊，在他掌管的界域，他一念成法，他若說走路必須先邁右腳，那便無人能先邁出左腳，你修此道沒成效也就罷了，若是有，你可小心将來被其奪道，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
方如煙起身盈盈一拜，“多謝溫姐姐提醒，我這不是準備先在地靈界繼續參悟一段時日嘛～奪道之事，要到合道期才會發生，還早還早，而且到時候指不定誰奪誰的道呢～”
溫妙一口喝完酒壺裡的酒，随手把酒壺抛給方如煙。
“照顧好陸南枝，别把手往我天衍宗伸，其他的随便你，酒喝完了，走了。”
不等方如煙挽留，溫妙已經随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