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她侍寝時,她更是嚷嚷着宮中規矩多,不願意做真正的嫔妃,不許皇帝碰她,以後還要出宮去這種話。
面對太後的訓斥,馮海棠也敢回嘴,弄得皇帝焦頭爛額,卻又繼續費心地哄着。
我聽了隻覺得被愛的人有恃無恐,她敢這樣鬧無非是仗着皇帝心裡有她,以及她背後的強大的母族。
可我什麼都沒有,我隻敢小心翼翼地苟活,生怕行差踏錯萬劫不複。
其實馮海棠也是聰明的,她想得到皇帝長久的疼愛,便不能讓他輕易得手,看得見吃不着,才能讓男人更在意她。
但我不會坐以待斃,和親遠嫁這天,我起了個大早,任由宮婢将我打扮得雍容華貴,頂着滿頭珠翠來到了皇帝面前……
04.
「你是和親公主?」皇帝險些認不出我了,不過一月未見,眼前的我與當日侍寝時,已有天壤之别。
「臣女馮氏,拜别陛下。」我在他面前盈盈一拜,娉娉袅袅,楚楚動人,竟叫見過不少絕色美人的皇帝眼裡生出些許驚豔來。
「馮氏,你路上多保重。」皇帝瞧着我柔順聽話的乖覺模樣,突然有些不舍,早知道我打扮一番,如此美豔容貌不輸馮海棠,他斷不會送我去和親,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再不舍也隻能看着我遠去的背影。
「陛下,春日陽光正好,不如陪臣妾出宮踏春?臣妾都快要在這宮裡被憋壞了。」馮海棠見和親的馬車走遠,十分得意的收回自己怨毒的目光,伸手拉着皇帝撒嬌。
「不了,朕還有些公務要處理。」昨日因為馮海棠的任性,皇帝的書案上已經堆積了不少急需處理的公務。
「公務、公務、又是公務!你跟公務過去吧!」馮海棠小嘴一嘟,氣呼呼地轉頭離開了,她原以為自己都如此生氣了,皇帝必定會追來跟她道歉,但是并沒有。
「擺駕馭書房。」看着她如此任性的嘴臉,皇帝突然想起我恭順隐忍的模樣,同樣是姐妹,同樣美貌,怎麼性格就如此天差地别,他對馮海棠的耐心正在一點點消失。
這一整天,他無論在幹嘛,都會想起我離開時,神情動作,越想越覺得後悔,如此佳人,本該留在他身邊享福的,而不是送到蠻荒之地受苦。
第二日,他去了我之前住過的宮殿,我之前用過的東西還沒來得及被收起來。
牆上挂着我昔日作的幾幅畫,畫的都是雪中傲梅,畫中的梅花大多形單影隻,在大雪中獨自綻放于偏僻的角落,卻自有一番傲骨铮铮,向死而生。
「這都是馮氏的畫作?」他伸手撫摸着牆上的畫作。
這畫技與馮海棠以前贈予他的那幅梅花圖筆法十分相似。
他曾以為那幅讓他十分欣賞的梅花圖是馮海棠所做,現在想來淩寒獨自開的心境,養尊處優的馮海棠怎麼會懂。
那種在絕境中求生的艱難,他這個曾經三廢三立的太子知道,身為庶女生活艱辛的我必定也是知道的,我才是與他心靈契合之人,那幅畫必定是馮海棠從我那偷盜而來。
可如今我在和親途中,馮海棠卻代替我留在他身邊,享受榮華富貴。
皇帝的眼角微微濕潤,心中的不舍越來越多。
尤其是當他看見桌上的小盒子時,小盒子不起眼,就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讓他在意的是盒子裡放着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揮手離别兩寬廣,此去經年各自安。
我明知道自己的畫被偷竊,明明遭遇了種種不公,卻仍舊希望與他一别兩寬,各自安好,半分怨怼也無。
「怎麼這樣傻,被欺負了,也不與朕說,朕也曾是你的夫君。」這一刻,皇帝心裡酸澀得緊,隻覺得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