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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沉默,唐三十六覺得菜式太普通,陳長生覺得菜太不健康,總之各有各的不滿意。當然,這件事情根本無法調和,就像豆花與粽子一樣,飲食口味與健康追求,始終是人類三觀碰撞最激烈的領域。
陳長生人生第一次宴請就這樣草草結束,兩碗香茶斟了上來,二人随意聊了幾句天道院考核的情形,唐三十六又問了問他在摘星和另外兩家學院的遭遇細節,對大周軍方竟然也被神将府影響到表示了自己的不解和疑惑,然後便又沒有什麼話可講了。
——新結識的朋友一般在最開始的幾場聊天裡,都會說說小時候的故事以及成長經曆,尋求某些共同的愛好,但他們兩個人小時候的故事實在是單調乏味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所以根本沒有可能從這方面着手。為了避免大眼瞪小眼太過尴尬,唐三十六站起身來,端着茶碗在房間裡随意走着,從廳室走到露台再走回來,想着這家夥能在天書陵外這等要地租這麼大的套房,明顯不差錢,自己先前的誤會真的有些可笑。
走到廳室過博物架的時候,唐三十六的目光下意識落到架上,便再也無法離開——那裡有一把劍。
那把劍很小巧,看着比正常的匕首也長不了多少,而且很細,看着非常秀氣,劍鞘是普通的皮鞘,劍柄也很樸實,從裡到外透着股尋常的氣息,沒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也沒有灰塵或血迹,總之這柄劍普通到了極點,卻讓他很想親近。
唐三十六伸手去握劍柄。
陳長生的手卻攔在了前面,把劍柄搶先握在了手中。
唐三十六看了他一眼。
陳長生看着他,說道:“這是我的。”
唐三十六端着茶杯,茶杯有熱霧溢出,霧中他清俊的臉顯得更加寒冷,“所以我不能碰?”
陳長生注意到他有些不高興,有些不安,但依然堅持說道:“你應該先問我,我同意了,你再去拿。”
唐三十六收回右手,拂袖歸座,把茶杯擱到面前的桌上。
陳長生有些尴尬,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好吧,他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隻不過畢竟這是他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所以看着對方不悅便有些慌,走到桌前,把手裡握着的短劍遞了過去。
唐三十六擡頭看了他一眼,沒理會他。
陳長生把劍舉的更近了些。
唐三十六不肯接劍,說道:“做事一點都不大氣。”
陳長生無奈,心想到底是誰不大氣?是誰在像小孩子一樣賭氣?他沒辦法,走回博物架旁把劍擱好,轉頭問道:“你來找我有事?”
“在京都我就認識你這麼個人,聽說了你的事情,自然來看看,不用客氣,我就是這麼熱情寬厚的人。”唐三十六神情漠然說道:“當然,這建立在我比較欣賞你的基礎上,你要知道,我欣賞的同齡人很少,你應該感到榮幸。”
陳長生愣了愣,說道:“那……謝謝?”
“光謝謝就夠了嗎?”
“剛剛不是才請你吃了頓飯?”
唐三十六站起身來,看着他說道:“我決定收你做小弟。”
陳長生問道:“做小弟是什麼意思?”
唐三十六很認真地解釋道:“就是你從此以後就跟着我混。”
陳長生認真地解釋道:“不行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辦法把時間給你。”
唐三十六是個很傲氣的少年,憐惜陳長生懷才不遇,才有這番客棧探訪,既然對方沒有接下,自然不再多說,隻是有些不解:“什麼事情?繼續考學?你為什麼一定要進些學院?你堅持的原因是什麼?”
陳長生問道:“你呢?你來京都的目的是什麼?”
“我要參加大朝試,我要拿第一。”唐三十六神情傲然說道。
忽然,他想起現在在南方聖女峰的那隻雛鳳,如果她提前回來……
“我要拿大朝試的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