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沒有感慨另一種生命的奇特,隻是震撼于造物主的神奇手段,也更加明白,如果兩種生命想要越過中間那道界線,去學習對方的修行方法,那會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
如果落落的種族能夠輕松地學會人類的修行方法,那麼她現在學的肯定不是鐘山風雨劍,而是前天遞給陳長生的那本離山劍訣——離山劍訣是人類最強大的功法之一,她的種族學起來自然也難如登天,于是隻好退而求其次。
人類的修行功法都是由招式與真元運行兩方面組成,以鐘山風雨劍為例,僅僅掌握劍訣是遠遠不夠的,還要掌握這種劍法的真元運行方法,如此才能發揮出這種劍法的真正威力。
落落的身體裡根本沒有人類所擁有的那些經脈,如何能夠掌握這種方法?劍訣裡寫着的桡脈轉橫随意而動,她倒是能看懂,問題是她沒有桡脈,那麼就算神魂再如何強大,又能到哪裡去動?
“隻有那天夜裡,按照先生說的那八個字,我試着摧動真元,發現真的能夠像人類一樣馭使風雨劍,這是模拟還是……說這是我的真元與劍訣配合的方法?”
落落很好學,認真地問着。
陳長生想了想,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轉身走出藏書館,在湖畔的樹林裡揀了一根前夜被折斷的樹枝,抽出短劍,将樹皮削的幹幹淨淨,變成微白的細棍,沒忘記把棍頭用湖石磨圓。
他走回藏書閣,說道:“如果不願意,你就說。”
落落看着他手裡的細木棍,眼睛睜的極大,心想這剛拜師,難道就要挨棍子?難道先生信奉的是棍棒教育?但好不容易才拜到先生門下,她哪裡肯說不願意三個字,用力地點點頭。
陳長生舉起手裡的細木棍,隔着衣裳,點到她腹間某個點上,然後說道:“将真元運至此處。”
人類有所謂丹田氣海,卻不知道落落有沒有,這種身體方面的私秘,他不方便多問,但看落落的神情,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片刻後,他問道:“有什麼感覺?”
落落認真地體會着細木棍接觸那個地方回饋的感覺,說道:“有些發燙。”
“陽火入虛亦能映表,既然有這種感覺,那麼我想,這應該和桡脈的作用差别不是太大。”
陳長生一面說,一面開始記筆記。
那夜他隻說了一句話,便讓落落成功地摧動真元,第一次真正地開始馭使鐘山風雨劍訣,但那畢竟隻是一招,而且有運氣成份,現在他要做的事情,是突破人類經脈的限制,自創一種體系,自然無比困難。
這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果他不是自幼通讀道藏,久病成醫,加上自己身體經脈與衆不同的緣故,連可能性都沒有。
做完筆記,他擡起頭來,想了想,伸出細木棍輕戳落落頸間某個位置,當然,還是隔着衣裳。
“謹慎一些,慢一點。”
“什麼感覺?”
“有些冷。”
“嗯。”
“這裡呢?”
……
……
細木棍落在落落的身上,指,然後點,這便是指點。
陳長生得到反饋,記錄筆記,然後繼續。
時間,就在指點與交談間快速的流逝。
暮色來臨時,陳長生的手臂有此微酸,他放下木棍,望向窗外,隻見黃瓦紅牆,忽然笑了起來。
用了半天的時間,他确認了某種可能,找到了某個可能的途徑,落落身體裡的途徑。
“試試?”